不學吾述

海花盡處‧第六回     作:羅陵

　　將姜欣與小翼狐送上黑狼的馬車，請黑狼直接用祕密最急件送去慕容飛家，待黑狼出發後，東方文撥了手機給龍羽。
　　
　　「我好了，你在哪？」他問。
　　
　　『抱歉，臨時有事在處理中。』
　　
　　「很久嗎？」
　　
　　『可能得要一會兒，你如果有急事先去辦沒關係，我再去找你跟沐琤。』
　　
　　東方文想了想，道：
　　「好吧，我先回去處理一個給阿飛的急件，看再另外約哪或是老地方見。」
　　
　　老地方，乃是慕老板留在天宮商城的居酒屋。從他們少年時代到現在仍會在那碰頭。
　　
　　『好。』
　　
　　「那我先走了。」
　　
　　東方文眼神一閃，離開龍王殿去搭海上列車準備回地府。
　　
　　
　　人已經在龍王殿的議事室外的龍羽屏息站在陰影處。
　　
　　小文跟敖大人最後的話他聽見了。
　　
　　案件轉出的對象是阿飛他無所謂，但最後那段對話……
　　
　　龍羽的臉色登時有些陰晴不定。
　　
　　已經關無聲的手機傳來一封短訊，龍羽點開一看。
　　
　　──臨時有事是在當梁上君子還是在當壁貼？回話的聲音小到讓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海上列車的閘口見，少自閉了，記得帶傘。
　　龍羽無聲一哂。
　　
　　果然是還是老文最奸。
　　
　　※
　　
　　人間‧慕容飛家
　　
　　人界時間，下午三點半。
　　
　　位在電梯大樓最頂樓的單層住戶，四十實坪的三房兩廳以英國鄉村風為裝潢，製造休閒舒適兼具優雅的氣氛。
　　
　　高機能的廚房吧檯處，一隻行動完全擬人的喜馬拉雅廚師貓──少爺站在吧檯椅上，精準計量著做蛋糕的材料。
　　
　　坐在另一張吧檯椅的黑白乳牛女僕貓──貴妃則在使用主子剛買來給她這臺搭載Ｗ８系統的Ｓ家最新款繪圖型ＮＢ寫部落格，一邊上傳少爺午餐做的新料理照片，並將少爺口述完的作菜筆記寫上網誌，順便用著觸控筆在照片上畫著可愛的貓腳印與小圖。
　　
　　小型健身房裡，銀背暹羅忍者貓──太子，拉筋抬腿、練著瑜珈準備待會兒最嚴格的練功操課──不能睡著的浮空冥想。
　　
　　房間裡，年紀最小的紅斑金紋胖貓陰陽師──小王爺，撐著剛吃完下午茶的圓肚子，攤在主子慕容飛那張可以睡滿一人五喵的King Size獨立筒大床上呼呼大睡中。
　　
　　客廳裡有著小但超齊全的視聽設備與遊戲機，全套式的Ｌ型沙發除了固定隊友來時才有「人」坐，基本上都是用來給貓軍團躺著爽。
　　
　　客廳的半牆後是開放式的書房，兩面壁上是滿滿的書牆，中間原本只放了一張面對電視的長型工作桌，給黑貓總管狐狸與本家的主子慕容飛能一邊討論案件一邊用那臺80吋大電視看三界的新聞與即時連線使用。
　　
　　自從多了百里紅後，二人用的長型工作桌被撤掉換成三人用的Ｌ型加長型工作桌，工作桌還是由百里紅自己設計再經過慕容飛改良的白色歐風辦公桌，以配合室內裝潢。
　　
　　人間正下雨下個不停，連靈界都少見的下著大雨。
　　
　　狐狸總管坐在電腦前一邊瀏覽各方資料，靈界新聞臺裡也正在播著連續大雨下不停的消息。
　　
　　喀地一聲，方便門的燈誌轉向是通向人間，會從人間回來主子家的只有兩個，一是司馬殺生郎、一是白河。
　　
　　這兩個人各自在天宮跟地府值勤中，哪有空過來？
　　
　　果真大門一推開就見剛從九霄雲宮下班的百里紅手裡提著大包小包，扭著眉一臉又冷又難受、渾身溼淋淋又不能甩水的踏進來。
　　
　　「雨天通勤好討厭！」
　　
　　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抱怨下不停的雨，百里紅關上門後才脫著長靴。
　　
　　狐狸總管看了百里紅一眼，同情道：
　　「紅小姐，人間還沒水禍，妳倒是先開張了。」
　　
　　「我只是折道去商城買甜甜圈跟訂魷魚絲回來給大家吃，結果就這樣了。」
　　
　　聽到魷魚絲，狐狸總管的耳朵動了動，再道：
　　「看起來像是被人撞？」
　　
　　「對……從來沒看見那樣推擠的。」百里紅道：「說來奇怪，為什麼到處都在傳末日消息啊？人間我還能理解那個末日說，但怎麼連靈界都在傳？害我買個東西都被搶食物的人東推西撞，活像在打仗，結果──」
　　
　　「結果輸給婆婆媽媽了。」
　　
　　「對！害我一怒之下搶了一堆，付錢的時候本來還想說會不會翻倍賣，好在買到便宜。」
　　
　　說著說著百里紅又更疑惑了：
　　「靈界有可能末日嗎？」
　　
　　「上頭那位老大不暴走，我想是沒問題的。」
　　
　　「咦！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單純是店家促銷活動。」
　　
　　狐狸總管聽見百里紅一臉錯愕，牠笑道：
　　「人間每傳一次末日說，靈界就會趕流行來個末日企劃，還會對應人間各種謠傳災禍，只要生活所需都會大漲的狀況就會來個跳樓大拍賣，事實上只是生活太和平了，要感受一下人間的氣氛，就像一年三節還是聖誕節、情人節那樣，做點宣傳效果來回饋而已。」
　　
　　狐狸總管一彈貓爪：
　　「這就叫日子太閒！」
　　
　　「難怪！我就想說根本就不像末日要斷水斷電那種恐慌嘛！」
　　
　　「下次知道了就好。」
　　
　　狐狸總管對廚房方向道：
　　「少爺、貴妃先快來幫忙。」
　　
　　從廚房跑來的少爺幫百里紅接過各種食材與點心，而貴妃則是貼心的捧著大浴巾要來給百里紅擦拭。
　　
　　「趕快先去盥洗吧，看妳一身溼淋淋的，我一身毛都感覺到難受了。」狐狸總管打趣道。
　　
　　「嗯！」
　　
　　雖然沒有淋成落湯雞，卻因為被撞倒而身上溼答答，百里紅把受潮的靴子放進吸溼鞋箱後，正要拜託貴妃拿條毛巾給她好擦掉一身的髒水，免得她這樣一路滴進房間讓貴妃還要辛苦擦地。
　　
　　而貼心的貴妃已經捧著大浴巾跑過來，道：
　　「姐姐下班辛苦了。」
　　
　　「謝謝貴妃！」
　　
　　脫掉襪子再用大浴巾把自己全身都裹好，避免滴水，百里紅快步跑回自己房間換掉一身衣服順便盥洗。
　　
　　半小時後，終於把自己弄得一身乾爽的百里紅總算心情比較好的走出房間，在廚房拿了少爺剛幫她準備的熱巧克力跟小蛋糕，走向書房坐入自己的工作桌。
　　
　　「是說紅小姐妳今天提早下班？」狐狸總管舉著咖啡杯享受著剛煮好的義式咖啡，桌上還擺著蛋糕點心，完全就是在家工作還能舒服地享受下午茶的SOHO投資客。
　　
　　「下午事情處理完了，東陵輔佐她們叫我先早退回家，避免晚點雨更大，有事會再敲ＭＳＮ給我。還是總管大人最好了，都不用出門。」打開電腦後，百里紅道。
　　
　　狐狸總管指了指房間，笑道：
　　「最好命的睡到不醒人事的那兩隻，直接當自己休假的。」
　　
　　「SOHO族好命人啊！」百里紅喝了口巧克力暖身後，才道：「是說人間天氣本來就亂七八糟，怎麼會連靈界都淪陷在雨季裡了？」
　　
　　「如果不是天宮老大或是龍王們心情暴走，唯一可能是有外力作祟。」狐狸總管道。
　　
　　「像那隻偷吃應龍爪的鯰魚精那樣嗎？」百里紅道。
　　
　　「這一次說是又不太像。」狐狸總管道：「雖然一直下雨，但是沒有特別明顯的嚴重水患或大型路損，只有季節亂掉的感覺。」
　　
　　「詭異。」
　　
　　「對，就是很詭異。」
　　
　　「那怎麼辦呢？」
　　
　　「雨水等相關事件都是由龍族掌控，看龍族那邊怎麼處理吧！」狐狸總管道。
　　
　　「也只能這樣，希望這種又溼又冷的狀態趕快結束，我想念陽光了。」百里紅歎道：「消極的語氣真不適合我啊！」
　　
　　「有毛的在雨天都很頹喪的。」狐狸總管說著又打開了除溼機，開玩笑道：「再下下去，屋子還沒發霉，貓都要長霉了。」
　　
　　百里紅先登入ＭＳＮ，還在狀態上掛著遠端待命，有事請敲，而後點開慕容飛給的經典養成遊戲美少女夢工廠與寫有數值攻略的檔案，繼續挑戰勇者結局，以擺脫玩來玩去都是王子嫁的命運。
　　
　　不相信自己玩遊戲真的這麼笨。
　　
　　
　　兩封Email傳了進來，狐狸總管打開看了一下，登時臉色凝重，牠對百里紅道：
　　「拜託紅小姐一事，去把主子叫起床，有緊急工作。」
　　
　　「緊急？怎麼了？」百里紅關心地問道。
　　
　　「一封是要他看的訊息，一封是文判官寄了東西來，待會還有事要跟主子商討，而主子一睡就超難叫起床，請用各種可能方式挖他起來。」
　　
　　「各種可能方式都行嗎？」
　　
　　「對，請各種凶殘的方式都不用客氣。」狐狸總管道：「只要還能行動的底限就可以。」
　　
　　「沒問題～」百里紅放下杯子蹦蹦跳跳地走向慕容飛房間。
　　
　　※
　　
　　連續雨天下到連慕容飛也懶性再現，給自己放幾天大假，難得悠哉地躺在房裡睡大覺。
　　
　　記得天氣頗冷，怎麼忽然變這麼熱？
　　
　　出太陽了嗎？
　　
　　胖子小王爺呢？很熱的時候胖子多半會跑第一或是去開冷氣。
　　
　　想來不對，就算是太陽神上工了，人間現在這季節也不可能有像地獄這麼熱吧？
　　
　　慕容飛翻過身，翻來翻去怎樣都熱。
　　
　　感覺到汗如雨下的時刻，一睡就不想爬起來的慕容飛就算因為怕熱的弱點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下狀況。
　　
　　好熱……有種火在燒的感覺。
　　
　　火在燒！他家失火了嗎？
　　
　　慕容飛一睜開眼，眼前滿目是燃燒的火光，正要喊失火的時候，火裡有雙眼睛正看著他道：
　　「再不起床燒你屁股……呀──！」
　　
　　房間太小不夠塞她原形只好化為縮小版來嚇嚇慕容飛的紅小姐話未說完，就被根本沒睡醒的慕容飛以水術正面攻擊，再度變成一隻溼答答的落水熄火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