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吾述

《海花盡處》  作：羅陵

第十二回

慕容飛走到狐狸總管身邊，看牠剛在轉檔與搜尋的資料。

「如何？」慕容飛問道。

「剛切入東海龍宮的內部網路，找到這個檔案。」嘴裡正叼著減糖巧克力棒的狐狸總管一邊切換資料給慕容飛看。

【東海漂流體案件】

發現人：龍羽，記錄者：左佐。登錄人：龍羽。

移交管理：西海龍宮。

狐狸總管秀出照片內容，讓慕容飛看完所有靈體的照片，慕容飛要狐狸總管點開文件，驀地……

「沒有登記那『買一送一』的發現過程？」慕容飛疑問著，買一送一指的正是姜欣與小翼狐。

「嗯，剛我看檔案時覺得奇怪的就是這裡。」狐狸總管道：「龍羽跟左佐不可能有這種錯失，讓反對派有機會質詢刁難他們。」

「這點待會找龍羽問問。」

「主子覺得急嗎？需不需要直接問左佐？」狐狸總管問道。

「你先幫我查有沒有就醫記錄，將沒有名字的也列入搜尋條件。」

「好。」

慕容飛再看另一臺收了北蒼曉夜照片的筆電，照片正在被一一定位中，他道：
「兩件事你覺得有關聯嗎？」

「如此謹慎的人，雖然不著痕跡，但態度顯然就有在避開。」

「還是晚上讓老文接手帶阿紅跟他去地府？」

「頗好。」狐狸總管道：「有防備不容易談事情。」

※

「阿飛。」

慕容飛抬頭看，放好行李的北蒼曉夜已經走了過來，她低聲道：
「我有事可以先請教嗎？」

「妳要問那個小男孩嗎？」慕容飛道。

北蒼曉夜眼睛一亮，道：
「不愧是阿飛，我想如果他是，那麼就不用離開，如果他不是，那就更得看住他。」

「妳指是什麼？」

「龍族的後代。」

慕容飛眼一睜，先指了指沙發椅要北蒼曉夜坐下，他則坐單人座中問道：
「我說，龍族的事，妳怎麼沒找龍羽？」

北蒼曉夜無奈道：
「我找了，一如往日不回應，但不同以往的石沉大海。」

「怎麼可能？龍族的事向來都會找他協助處理，只要是屬於重大要事，就算被丟了再多生活相關或是愛的轟炸，他也會無視前事回應重點。」慕容飛道。

被阿飛幾句直白的話戳中，北蒼曉夜一時窘笑後，再道：
「我是也吃準了這一點，但他真的沒回我，這點讓我也覺得很怪異，龍羽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都覺得奇怪了，妳還只有傳簡訊沒撥電話？」

「在那邊不方便說話或是有情緒波動，我怕會誤觸死靈，影響到沉睡中的燭陰王。」

「死靈？」慕容飛疑問道。

北蒼曉夜再道：
「但奇怪的是，當年在雪鄉封印燭陰王讓祂永遠沉睡的結界還在，但是站在現場卻感到詭異，當我往山上去時，發現壓在山頂中心的水神像在大雪崩之中消失了。」

聽到這句話，慕容飛與狐狸總管互視一眼。

北蒼曉夜續道：
「奇怪的還沒完，雪鄉離海岸線頗有距離，可是雪崩後的大雪卻如火山爆發般一路推擠至海岸線，當時正在暴風雪中，很多痕跡都被雪覆蓋了，我沒有辦法找到細部線索，但卻隱約感覺到有死靈之氣的動向，只好先跟著動線看，在海水線上卻直接斷去蹤影。」

「聽起來像人為的。」慕容飛道。

「我也這麼認為，索性下海底去看是不是有落下的東西。」北蒼曉夜道。

「現在的北海大概只有零下幾十度吧，妳有勇氣跳下海底也敬業了。」慕容飛道。

「若是你，你跳不跳？」北蒼曉夜反問道。

「不跳，如果是陷阱豈不自投羅網。」慕容飛痞痞地道。

「你一定會跳的。」北蒼曉夜笑道：「當我下海底後，海床上有些新落下的一些物品，你們看下一張照片。」

慕容飛把搖控器交給北蒼曉夜，北蒼曉夜切換照片，給慕容飛他們看在海底拍的照片。

確實有一些剛從人體落下的物品、肢體或衣物殘片。

「一路跟著遊過去，在離原點不遠之處，有另一個破口。」

北蒼曉夜再放下一張照片，在海底見到如耶穌光的圓形光柱，自冰層的破口照進。

「當我從這個破口上去後，你們猜猜我看到什麼！」

北蒼曉夜再按下一張照片後道：
「空無一人的死亡村。」

照片裡是一片無生機的死亡村落，所有的屋舍田園通通被大雪凍住，卻不見任何的死亡靈體。

「我們再看一次水神像消失的位置。」北蒼曉夜將照片切回山上，她道：「水神像的流失位置正好就是朝著這個死亡村，用定位針可以顯示出路徑。」

「嗯。」狐狸總管道：「正在定。」

北蒼曉夜待要說話時，方便門鈴聲一響，鈴聲辨人是司馬殺生郎所按，在房裡幫姜欣裝飾床舖的百里紅立刻從房間跑出，道：
「是司馬叔叔，我來開門。」

慕容飛見百里紅去開門後，他道：「繼續說。」

北蒼曉夜點頭，她神色凝重地按了下一張照片，慕容飛與狐狸總管一看，同時愣住道：
「這是……」

北蒼曉夜道：
「照片中那被破壞的結界石所散發的氣是龍氣，這就是我疑心的地方。」

「為什麼沒告訴我龍氣的事？」

熟悉的聲音忽地響起，北蒼曉夜一愣，轉頭一看，正是跟司馬殺生郎與東方文一同來的龍羽，正一臉不悅地看著北蒼曉夜。

北蒼曉夜一見到龍羽，方才的沉穩冷靜稍微動搖，而後力持鎮定地微笑後問：
「啊！你來了嗎？」

聽到這句話臉色更黑的龍羽卻回道：
「妳能來，我是不能來嗎？」

「別吵架啊你們，這裡是我家，司馬關門！」慕容飛托著下巴對著司馬殺生郎道。

司馬殺生郎拍了拍一臉黑的龍羽，要他們都進去後才關門。

換上室內鞋的龍羽走到客廳，寒著臉看了看螢幕的照片，再回頭看北蒼曉夜。

北蒼曉夜一接到龍羽那殺人般的視線，不由得飄向司馬殺生郎，司馬殺生郎卻笑著藉故遁走道：
「做兄弟的不插手家務事，我先拿東西去給少爺。」

說完馬上就把帶來的食材往廚房送去。

「誰家務事了？」龍羽道。

慕容飛挑眉道：「阿羽，你這語氣就跟某對青梅竹馬每次在撇清關係的語氣一模一樣。」

東方文的視線立刻掃過來，慕容飛馬上轉移話題道：
「阿琤呢？怎沒叫她來？」

輕哼一聲，東方文道：
「跟繡音在臨時加班，在處理彼岸之途上多了很多水禍的亡靈，一會兒就來。」

「咦？我怎麼沒聽見這消息？」百里紅疑道，馬上跑回自己的電腦前一看ＭＳＮ，果然有東陵殘雪傳來彼岸之途多了很多死靈的消息。

百里紅驚呼了一聲囧，立刻回訊給東陵殘雪，急問發生什麼狀況。

「怎麼她在那忙，你可以來這？」慕容飛問道，忽地想到某人道：「該不會是白河被抓去頂你工作了吧！」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東方文道。

司馬殺生郎再走到客廳來時，手裡已經端著少爺準備好要先給他們墊胃用的熱茶與點心，順手擱在茶几上，分別倒好七杯，順手遞給慕容飛跟東方文。

而這廂龍羽直接站在北蒼曉夜面前，問道：
「妳還沒解釋龍氣的事。明知阿飛不接龍族的案子，為何我龍族的事妳卻先來找他？」

慕容飛、司馬殺生郎、東方文不約而同地以咳嗽代替笑，分別藉故轉頭把茶與點心傳給狐狸總管與百里紅時順便偷笑一下以免嘴角抽筋，而司馬沒有藉故的對象，便自顧自地舉杯喝著茶，以掩飾笑意。

不管有意無意，這句話無論怎麼聽，那醋味可是滿室溢洪啊！

北蒼曉夜立刻答道：
「我有告訴你，是你沒回我，怎麼可以反過來責備我？」

龍羽嚴肅地道：
「妳什麼時候說了？證據。」

司馬殺生郎只是微笑地提醒道：
「無論有沒有交情，對女性問話都要溫柔點。」

「我有。」心裡疑問著這句話，龍羽辯道。

哪裡？眾人忍不住瞥他一眼。

龍羽沒回話，仍在等著北蒼曉夜回答，但那銳氣放緩了。

北蒼曉夜打開手機，將短訊的寄件備份轉給龍羽看。

「我第一時間就傳給你了，十幾個簡訊你沒一個回我的，我又需要人幫忙，見你不回話我想也是你不能幫忙，自然只能來找阿飛。」

──在雪鄉找到一個異常的破口，裡面有龍氣殘存。

龍羽一看那則簡訊後，隨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收件匣給北蒼曉夜看，皮笑肉不笑地道：
「抱歉，我根本沒收到這條簡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