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連載]惡魔引路人前傳-《終‧八蓮涅》第一章  作者:羅陵

楔子‧

  人與人之間的橋梁有四座,親情、愛情、友情、人情。


  最穩固的是親情、其次是愛情、末座是友情。

  而人情────

  它不穩固、它無羈絆、它沒道理。


  卻重如山,也薄如紙,總是被使用在責任外的「人情義理」。

  人情,什麼也不是,

  卻是一個最難還的「債」。

  當雙方一旦有了利益、有了立場,就算是友情與愛情所建的橋一遇上權勢欲望都會被摧毀。

  即使是毀滅殆盡,卻可以靠「人情」來索討一切。

  索討與返還,皆建立在放下立場與良心的「說」字上。

  親情、愛情、友情,在人類的心智情感上是如此強烈的羈絆,卻反受最薄弱又最難以拒絕的「人情」所反制。

  控制情感的,是人心。


  控制行為的,是言語。


第一章‧

  私欲,建立在王者開疆闢土的雄心上。

  情感,凝聚在彼此信任的橋梁關係上。

  當信任之橋產生裂痕,那搖搖欲墜的危險狀態,若是後悔能否被原諒?

  ※

  靈界天宮的金龍殿內,一場究竟是誤會或是立基於利用的密謀攻擊計畫,正被攤在檯面上等待質詢。

  不死鳥妁華受帝都魔王路西法邀請前往魔界帝都,並協助受傷狀態中的帝都魔王以個人名義參戰,領軍攻打南魔界敵陣。

  妁華以快打快,連續數戰皆捷後,卻不見帝都後方的補給支援,遠從國界戰場欲回返帝都卻被北魔界朝煦之城與東魔界東角國伏兵夾殺。

  急怒之下的妁華不再控制力量,以不死鳥最具全面摧毀性的九華降魔燄消滅首當其衝的東角國大軍,北朝煦之城同樣損失泰半,急退回北魔界。

  妁華下令窮寇莫追,要帝都軍隨後回城,獨自趕回帝都欲找路西法了解狀況,卻聽見蛇魔女莉莉絲與黑色帝都魔王意欲攻擊天宮的密談。

  驚詫過度,不慎被魔王發現的妁華,即使不死鳥戰鬥能力再強,連續多日戰爭與國界戰場的大量損耗,遭黑色帝都魔王急襲一掌重創,妁華負傷中使用龍王總長所給祕寶及時瞬間移動,拖命逃回靈界,直接落在龍王總長所在的天之海龍宮。

  統領龍族大軍保護靈界的龍族軍首領──龍王總長,遠在妁華得知帝都計畫之前,已查出各項帝都有計畫攻擊天宮的線索與證據,然而帝都軍卻未有動靜,這會兒眼見妁華受傷,當下先行通知靈界之主──天宮玉皇此事,並讓妁華的下屬飛天族四大輔佐與金翅鳥族長妍芝到天之海龍宮接應妁華。

  而在魔界方處理掉生命之盡所置結界的帝都魔王路西法,回到帝都欲照計畫護送妁華回天宮之際,卻見到早已離開帝都的七宗伙伴──薩麥爾、瑪門、別西卜三人在帝都內,內心動搖之際,得知妁華被假扮自己的別西卜當成間諜打傷,路西法首見焦急之色立刻趕往靈界天宮。

  這當下,他無暇思考薩麥爾他們因何回來?他也不想先擒脫逃的莉莉絲,以懲治他所創之子在凝聚過程中被她施了七罪體使得幼子基因已受汙染之罪。

  對於妁華聽見帝都有意攻打天宮的意向,他必須到天宮解釋,無論是為了這樁計畫、無論是……

  第一次想向人解釋自己的迫切意念。

  路西法自問從不在乎被人誤解,在瑟洛緹莉兒嫁到天宮後,也不在乎自己越來越強烈的暴戾之氣。

  無論任何事,只要是自己的決定,他都不曾後悔過。

  直到聽見妁華的鎮魂曲,竟能逐漸消弭了他內心的焦躁、殺念、狂暴,甚至是讓他內心回復了久違的平靜。

  不止是鎮魂曲,與妁華只短暫的對談,句句打中了路西法的內心,填補了內心冰冷的缺口,那不止是如妁華說的同病相憐、感同身受,而是有另一個人能了解自己的內心、情緒,還是個女人。

  那一瞬間心裡浮動又緊縮的情緒,路西法自知是代表什麼,也因為這情緒,讓他明明是想壓抑住內心,卻又忍不住脫口問了妁華一句:

  ──妳願意一直為我繼續彈奏下去嗎?

  那是一句試探、也是一句紳士的陷阱,帝都魔王想將她永遠留在帝都。

  這種心情與問話,原本是一種手段,早在他送瑟洛緹莉兒出嫁到天宮時,他就已經對妁華下了暗示,出言邀請、不著痕跡的示好,即使有個陌生人以著令人不悅的目光正在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靈界大軍統領的龍王總長,那過於平靜的目光注視著他與妁華,既不失禮節分寸,又處處像在監視,所擺出的態度是不信任,也是看穿帝都魔王的手段。

  鏡射之感。

  帝都魔王感到看著龍王總長像看著以前還在天之國界時,身兼第一軍團長與總元帥的自己,只是龍王總長的眼神比起七宗說他睥睨天下與無視凡人,那種直視的目光就像兩把利刃穿透人心,引人心虛、引人反抗。

  那樣的目光讓他不停憶起過往,心生不耐,但也因為這彼此試探打量的電光石火,帝都魔王洩露了自己的別有居心,龍王總長也露出了內心的破綻──

  不死鳥‧妁華。

  統領飛天族、鎮壓靈界鬼門,讓所有魔物為之畏懼的神女,意外地發現她不若瑤池宮主的工於心計,也許總在生與死間來回,也許是戰場豪傑,那份直率坦然與重視情義,就如瑟洛緹莉兒一樣。

  帝都魔王接近她,起初是為了報復玉皇,也想奪得三界獨一無二的不死鳥妁華,如同天宮玉皇奪走能以神曲洗清他內心殺性的瑟洛緹莉兒,他想藉機帶走不死鳥,也只是互相有個公平而已。

  直到她來了帝都,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心裡那陣平靜中的騷然,讓帝都魔王是真心想留下妁華。

  在趕到靈界天宮的這一路上,帝都魔王回想著這一切,於平靜的思緒中確定自己對妁華的內心所求,他在天宮玉皇面前表現出在焦急的態度,是苦肉計但絕非虛情假意,先行說出攻擊妁華的人不是他,更以妁華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讓天宮玉皇說出願意相信他的話。

  ──如果我的兄長在場,他也絕對二話不說就幫你。

  對於重視情義之人,攻心為上,尤其是瑟洛提爾常說天宮玉皇那人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先說了實話認了錯,東方人就會緩三分再看情面。

  果真如瑟洛提爾所說。

  這時天宮玉皇接到了通報,來往通話中甚至提到當面對質,帝都魔王當下不作他人想,必是跟妁華有相關。

  甫見兄長路西法如此憂慮的模樣,瑟洛緹莉兒按住他的手,想安撫兄長的情緒,帝都魔王的神情確實也在得到天宮玉皇的口頭信任與見到嫁夫隨夫的瑟洛緹莉兒相信他的態度後稍稍放鬆。

  女人,不管是愛情或是婚嫁,當成為對方的眷屬,就會受到另一半的影響,連最能洞悉他內心行動的瑟洛緹莉兒也不例外了。

  當那將妁華橫抱在懷中的龍王總長走入天宮之時,向來能將表情與情緒完全控制在自己想要的理智下的帝都魔王,表情無動於衷,心裡逐漸燃起冰冷的火燄。

  親自護送妁華過來的龍王總長在接到帝都魔王的眼神時,再次確定那份既說不上敵人也說不上為友的不對盤。

  又是那雷電交織般的眼神交會,帝都魔王並未多留時間在龍王總長身上,他注視著妁華胸口傷勢所散發的黑氣,果真是別西卜在偽裝他的狀態下同時模仿他的招式與魔力攻擊妁華。

  當妁華因受傷而吃力的撐著自己,以不可置信地的目光看著他時,帝都魔王料想第一句會問的是「為何傷她」,已準備好答案的帝都魔王卻在妁華開口時微微地錯愕。

  妁華竟是置自己生死於後,開口便是質問為何要攻打天宮。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天宮玉皇的震驚與瑟洛緹莉兒的錯愕,以及妁華那失望又不能理解的目光。

  在場,仍然只有一個人冷眼旁觀。

  以一種極冷靜又理性的超然之姿旁觀著他們,那樣的態度,如同凡事盡在掌握、又在暗中嘲諷著在座這些表現出驚慌態度的人是有多麼的幼稚愚蠢般。

  包括他自己。

  曾經想過看著龍王總長像是鏡射,或許他應該是最能理解那樣的態度與反應的人,或許他更應該能清楚保持中立與超然態度是因為隨時都必須處在備戰狀態,更要讓心眼都保持在洞悉一切不明局勢的冷靜,擺出絕對不能有任何足以讓人看穿的破綻或弱點的氣勢。

  所以若是否定對方,是否也代表否定當初的自己?

  那麼認同自己,也是代表認識這個有相同氣息的陌生人?

  那麼若是他猜想龍王總長那眼神正是在判斷他是以個人立場或是王者身分前來解釋誤會進以推敲目的,那麼這種打量眼光與旁觀的冷然態度,應該是正確的、可以接受的?

  帝都魔王自問應該是最了解這種身分該有的態度,但是內心有個聲音傳出:

  不,他不是你,你不是他,怎麼可能會跟你一樣?

  當下他想排開那份敵意,卻在自己還未說明前,就聽見了傳令官低聲地說著一句聞之如震天價響般的通報──

  「龍族各王已在等殿外候命。」

  天宮玉皇的反應是對此消息十分訝異,看來是不知龍族王為何而來,那龍王總長卻是瞭然於胸、神情自若地與帝都魔王對視。

  帝都魔王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十分憤怒。

  所以,這是打算直接來個以多為勝?還是打算像瑪門最愛用的甕中捉鱉?

  他這是愚蠢的自投羅網了。

  當妁華再問他一句「為何不說話,莫非是默認?」之時。

  帝都魔王那暴戾之氣又漸漸地蒙住他的理智與情緒。

  這種態度、這種以多為勝、這種根本是直接定他罪的態度……

  帝都魔王路西法想起了別西卜那時對於攻打天宮的計畫於莉莉絲的面前替他說一句:他後悔了。

  再思考自己這種做出慌張與焦急的態度,其實真不像他自己。

  這當下心頭掠過一陣憤怒。

  是的,他後悔了。

  後悔為何要選擇急切地趕來這想對妁華解釋,後悔想緩衝他的計畫。

  他不該打算以柔情與誠意並進的攻勢想讓妁華自願留下,無論是真心或是假意,他都該照計畫進行。

  他不需要對他們解釋。

  ※

  那廂帝都魔王內心正在風起雲湧,龍王總長的心裡也在判斷情勢。

  若是一個男人會親自來解釋,不管是不是一場誤會,而他對雙方的關係必是有情才會出現著急神態,想要挽回彼此。

  但一名王者會親自來說明,就算不是誤會,在考量到雙方的關係不適合決裂或是還有合作互惠甚至是互相利用的可能性時,也會為了利於國家而讓一切變成是誤會,前來化解危機。

  王者,還必須是個能詮釋演技的高深戲骨。

  帝都魔王路西法,這名在天之國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國元帥,為了自己的理念放棄天使身分,成為魔族、成為一方霸者,要面對質疑、抨擊以及世俗已定的神魔觀念,將其理想在這三點與絕對正義的傳統之下行使理念正確化,其最大的衝突尚在帝都魔王自身最強烈的形象代表。

  被天國全體崇拜的晨星、獨一無二的天國接班人,卻反其道而行進入敵營還成為永世對抗的惡魔之王,所以被帶上墮落天使的大罪受天使與人們害怕、嫌惡、鄙棄,卻又不由自主的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方式在觀念與亙古對立產生的衝突遠比一般人創教立國還要艱難,這絕對擁有勇氣與覺悟就可達成,而是需要絕對的聰明才智與統率、執行力才可能完成。

  如今,一板一眼、不茍言笑的帝都魔王,總以讓人無法看透的寒冰外表封藏住所有情感與思緒,一名不欲讓人看透的萬軍統帥、王者,現在透露出那瞬息萬變的情緒。

  會是一場欺敵的演技嗎?

  龍王總長還在猜,帝都魔王也正要回答妁華的問題,卻聞殿外的傳令官走入,來對玉皇報告說「龍族之王已都在殿外等候」時,龍王總長明確的感受到氣氛變了。

  帝都魔王原本外露的焦急態度,瞬間回復一如往常的冰冷嚴肅,龍王總長確定帝都魔王內心已築起強烈的敵意,必是誤會了龍族軍欲對單身前來的他不利。

  龍王總長與天宮玉皇互視一眼,心下皆感到不妙。

  無論帝都魔王究竟是以個人或王者的立場來,他們不能讓帝都魔王有誤會或是有轉移焦點的機會,這也是給了帝都魔王思考如何解釋妁華那問題的緩衝時間。

  「來找你的。」

  率先開口、更説得漂亮的天宮玉皇對龍王總長攤手。

  聞言,帝都魔王散發出的那份寒氣消退,果真是舌燦蓮花的天宮玉皇,四個字就讓帝都魔王又稍解了心結。

  心下能猜想他們來的幾個原因,但為何會來得如此快?龍王總長低語了句「來得真不是時候」,問了傳令官來了幾個人後,得到的回應讓龍王總長皺起眉,天宮玉皇便問:
  「你離開天之海龍宮有通知他們?」

  「沒有,畢竟我是以個人名義護送妁華過來了解這件誤會而已。」龍王總長道。

  「莫非是被看見了?」玉皇疑道。

  龍王總長知道天宮玉皇是想緩下帝都魔王的心情,也不想有意造成為敵狀況,但無論如何這是天宮、龍族內部的事,他並不想在這當下說出任何可能給人可趁之機的話,取得玉皇同意後,便要傳令官讓龍王們先移駕他處。

  「來了又何必走?」

  出聲的卻是帝都魔王,在座的人不止是天宮玉皇與龍王總長內心詫異,連妁華與瑟洛緹莉兒也訝然地看著帝都魔王。

  「既然我選擇親自來對你們解釋,那麼一次全在也剛好,省得話傳千里卻變質成他意。」

  冷聲說出這段話的帝都魔王,除了表示內心坦蕩,更有影射天宮之人會有他扭曲話意或斷章取義的可能。

  很能取信於眾人的口氣與膽量,這是迫力也是威脅,龍王總長道:
  「魔王陛下言重,若你能說服玉皇與妁華,我相信沒有人會再質疑。」

  「那你呢?」帝都魔王問道。

  這句回問,單就字面意義,可以思考是魔王介意自己的想法,但若要深究甚至放大,可以理解為見縫插針,認為龍王總長與玉皇是平起平座、分庭抗禮。

  製造心結的一句話。

  「我龍族以玉皇陛下命令為尊。」

  龍王總長一句話四兩撥千斤,直接抹消了帝都魔王的用意。

  「別再互相試探製造問題了。」

  聽不下去的妁華知道她現在懷疑帝都魔王的狀況下,會認為這根本是在拖延時間,爭取思考怎麼解決問題的緩衝時間。

  她想要聽解釋,是心裡還保留著絕大部分的餘地想信任這個人。

  但是越多的話鋒,只會讓信任度越見降低。

  她要的就是帝都魔王的一個答案,有或沒有!

  「你只要回答我們有或沒有。」妁華問道。

  會如此堅持要聽答案,只是妁華的內心並不相信她一時之間相信甚至是以自己名義去幫助他打天下的人,會是個真有心攻擊天宮的敵人。

  也許是兄妹互相了解,也許是在同樣的文化與環境背景,天宮玉皇與龍王總長自知妁華這種氣急敗壞的模樣,是因為她還在乎對方,視對方為友。

  可聽在帝都魔王的耳裡、心裡,解讀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有、沒有,二分法,一個回答,就能解釋一切嗎?」

  有時候,直率的人信任就是建立在這麼簡單的一句話。

  但是複雜的人卻不是。

  帝都魔王的反問,給妁華的想法是他在隱瞞與迴避話題。

  給龍王總長的想法很簡單的就是因非常重視而不想造成任何誤解的謹慎詢問。

  龍王總長即使能旁觀的猜出帝都魔王的想法,但內心卻有不能為外人道的隱憂。

  究竟是不想與天宮撕破臉,還是他真的很在乎妁華?

  抑或……兩者皆是?

  始終坐在兄長身邊一旁不想插入話題以避嫌的瑟洛緹莉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她先為自己介入致歉後,才道:
  「容我推測問題所在,路西,不管你到底有無心思要攻打天宮,妁華要的答案應該只是你現在到底有沒有這個想法,是嗎?」

  帝都魔王望向也正看著他的妁華,即使怒目相向,但那眼神中還存留著餘地在。

  妁華咀嚼了下瑟洛緹莉兒的話意,猜出了她替路西法承認了曾經有這樣的動作,也表明了現在路西法可能已無這樣的念頭。

  即使莉莉絲那件事不可能簡單以一句話解釋到底是誤會或是陰謀,但要化解干戈,確實是路西法的一個回答就可以。

  莉莉絲的事件也不是不能以私人方式解決,要怎麼解開誤會就看路西法了。

  後者的問題是在場眾人一致的想法,而前者的問題則是妁華的決定,畢竟除了龍王總長外,她還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莉莉絲的事。

  妁華打定主意後,金眸不經意地側望向龍王總長,而接到視線的龍王總長如心意相通般對她頷首微笑以對。

  沒有其他心思的眼神交會,看在帝都魔王眼中,卻非如此簡單也……激起情緒上逐漸強烈的不悅感。

  莫非是妁華與龍王總長早有私下協議?她又告訴了朱聞烈多少事情?

  帝都魔王沒有反應出他這種心情是什麼,在龍王總長提到要先離開去會龍族的人時,妁華有些不安的眼神讓他更也不想正視。

  瑟洛緹莉兒看出了帝都魔王倏忽變化的心情,她選擇不道破不驚動。

  終於有了在意的情緒,或許這對路西是正向的幫助。

  ※

  天宮玉皇聞龍王總長要先去偏廳安撫那群龍王們,便立刻同意,畢竟那些龍王們平日雖依命行事,但一跟烈的事情有關時,龍的激烈本性就會浮出。

  但是這種攸關天宮安危的事件,烈會選擇先避開的原因絕非單純是龍王們。

  玉皇猜想應該是路西對烈的反應是排拒、質疑與不信任,尤其看路西對烈與妁華只是個眼神交會就能直接解讀成兩人在眉目傳情,整個人醋勁大發的到臉都繃緊了,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整個金龍殿醋味瀰漫。

  這當下是既不能說也不能笑,省得路西惱羞成怒。

  心裡揣著路西法就算曾有想打天宮的念頭,看他現在這樣也知道是取消計畫了,玉皇並沒有放在心上,讓他多方猜測的反而是妁華憤怒的態度如同被背叛的反應般,這內情應該不是「發現攻打天宮」這麼簡單的原因。

  想想妁華可是「要打就打,本女王奉陪」的豪爽個性,就算天宮要塌了相信她的眉毛也不會為老哥挑一下,所以……

  去帝都的妁華到底是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天之海龍宮呢?

  這連玉皇自己也很想八卦一下,只是當下不宜,只能事後再問問妁華了。

  ※

  得到天宮玉皇同意的龍王總長正要離開時,忽地聽見殿外一陣壓低聲音的喧嘩,而傳令官也再次快步走入,龍王總長心生疑惑,敖東青他們即使焦急,但也不可能在有外賓在時惹事,怎樣都會給玉皇幾分面子才是。

  連玉皇見到傳令官也是一陣挑眉,傳令官卻道:
  「稟玉皇陛下,帝都三位使者欲求見,卻在殿外與龍王們起了爭執。」

  帝都三位使者?

  天宮玉皇、龍王總長、妁華不約而同地看向帝都魔王與瑟洛緹莉兒。

  原本聽到帝都使者來到,天宮玉皇心想可能跟這事有關,也許是有人要來幫腔,畢竟他也無意與路西法開戰,卻在聽到起爭執三字時,天宮玉皇臉色立變。

  厭惡爭執的性格在發作,天宮玉皇下令道:
  「既然龍族沒走,帝都也有人來,我看也不用移動到別殿去了。要他們通通進來。」

  傳令官得令立刻退出,外面的爭執怎樣也都沒有自家老大發脾氣來的可怕。

  龍王總長視線瞟向天宮玉皇,那眼神的意思是問著他在怪龍族嗎?

  天宮玉皇一聳肩,表明態度就是做一次解決。

  當殿內眾人看著分道而入的兩派人馬,一派是東、北、南三龍王與一名女性、金翅鳥族長妍芝,一派是帝都七宗的薩麥爾、瑪門與別西卜。

  龍王總長的眉心聚起。

  帝都魔王的嘴角微揚。

  這時,妁華卻道:
  「容我多心一問,只是一個簡單的回答,帝都魔王您拖延到現在,就是為了等救兵來到嗎?」

  當用上了您,就代表妁華的心情處於極度不悅的狀態。

  「原來天宮之人對於一國之王也是如此自恃甚高的咄咄逼人嗎?」
妁華看向出聲的人,是那位登堂入殿依然無禮地戴著一張黑金面具的帝都使者。

  話未完的別西卜冷嘲道:
  「好個禮儀之邦,好個以多為勝、仗勢欺人呢!」

  妁華眼神一斂,火燄在胸口裡燃燒,但身為女王不會失了分寸,更不會落了下風,她道:
  「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心虛者,憑什麼在此先聲奪人又大放厥詞?」

  向來好說話的人,忍耐極限通常比自我的人都高上數倍,也容易累積情緒,直到情緒到達自己無法承受的限度為止,就會一次爆發。

  但是當這類人情緒爆發,九成以上都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攻擊力。

  妁華亦是如此。


  聽見心虛者這個詞,別西卜登時火冒三丈,正叼著煙斗的薩麥爾一愣,雖是忍住了瞬間想大笑的衝動,但仍沒克制住地低聲悶笑,這讓唯一覺得情況不妙的瑪門立刻用手肘推了推薩麥爾,要他想想辦法,蒼蠅暴走可是很麻煩的。

  薩麥爾要瑪門稍安勿躁,反而是樂得看著妁華與別西卜口角。

  對薩麥爾而言,從在帝都遇上這位楊小姐開始便覺得對方不是尋常女子,看起來大而化之卻在舉止與言行間掌握著自己的分寸,他想知道妁華敢罵別西卜的話,是否還有後續,或者……

  是自己看走了眼?

  果真,就見妁華即使仍是一臉怒容,嘴角卻揚著一絲冷笑道:
  「或者說,你是想來代罪的?」

  答對了。

  身為帝都七宗謀士的薩麥爾忍不住想給她拍拍手。

  當然,是敵對式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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