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第十章

 

競武場離商城中心有段距離,周圍設有防護牆可免比武時傷及周遭店家或是觀賽民眾,若無賽事便少有人佇足,那是個引蛇出洞的好地方。

也許是發現妁華的目的,對方沒有退縮,反而更明顯地跟上,尤其見到妁華來到天潭這四下無人之處,更是大起膽子的連妖氣都不收了。

真挑釁是嗎?

這時妁華感到那妖氣與視線不止一個,而是越來越多,尤其當她走入競武場,更聽見嘶嘶地低鳴聲,以及爬行的聲音。

蛇?莉莉絲?

妁華猛地憶起莉莉絲潛入天宮偷襲妍芝之時,也是放出黑色蛇群以及被她打下冥界的九頭蛇巴脩,難道莉莉絲不甘心又捲土重來?

凜立於場上,隻身一人的妁華即使未帶武器,也不懼於在四方圍繞逼近,似乎數量越來越多的敵群。

紅髮、金眼、白色紗裙配飾著紅緞錦袍,防備中凝聚的靈光顯出閃耀於黑藍夜色中的光芒。

蟲都有趨光性,妁華刻意放出光芒,讓自己這誘餌目標更明顯,好讓敵人前來攻擊,她想知道這些蛇群與莉莉絲究竟有否關聯。

若有,這回是誰讓她進來的?

她不想懷疑帝都魔王,一點也不想。

剛建立的關係,不想這樣又再度破壞……

雖然妁華有意與對方交手,但對方遲遲不動,只聽得見幾乎不可聞的嘶叫聲,似是在與她做耐性較勁,這與莉莉絲急功躁進的性格完全不同。

會是誰?

莉莉絲的氛圍是輕佻驕傲又帶調戲式的玩弄挑釁,她的喜惡很分明。這個人則是有種想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欲戲耍妁華的心態,旁觀者般的在嘲弄妁華孤身面對的不智,又想主導一切的故布疑陣,妁華正在分辨兩者不同,倏地這股妖氣倒抽,瞬間消失,四面八方再也感受不到妖氣。

怎麼回事?

「妁華!」

金色飛行光陣疾速朝妁華掠飛而來,那聲熟悉呼喚,是金翅鳥族長妍芝。

「妳怎麼來了?」妁華問。

落地的妍芝收了背後雙翼,她道:「我也想問妳怎麼在這?」

妁華視線微移,環伺四周,確定那妖氣紛紛彷彿像活見鬼般的消失無蹤。

「不見了。」妁華疑惑道:「是因為妳來了的關係嗎?」

金翅鳥是所有大蟲的天敵,無論是龍與蛇,越毒便越害怕金翅鳥的存在,特別是金翅鳥王。

「妳遇到我們正在追的東西了嗎?」妍芝反問。

聽到妍芝的話,妁華登時豁然,果真是蛇類在追蹤她。

若不思考莉莉絲的話,她是不死鳥,大蟲想吃她這隻鳥也正常的,就是稍顯得有些不知死活。

妍芝先行通知金翅鳥族的部屬,要值班的族人徹查在天潭附近的所有可疑人等後,她再道:

「天宮有大蟲入侵,搞得外圍是一群被大蟲引來的小蟲,雖然是還不確定在天宮內的是哪種大蟲,但已經派天軍開始追蹤了。」

「果真是蟲。」妁華道:「感覺到像是之前攻擊天宮的蛇群,一開始讓我誤以為是莉莉絲又來了。」

「莉莉絲!?」

妍芝一聽見莉莉絲的名字,怒火便起,妁華立刻安撫住妍芝,再道:

「別氣,後來確定不是她,莉莉絲的氣太囂張,連帶所操縱的蛇群也一個性子,但這尾大蟲比較謹慎,像是藏在靈氣下的壓制感。」

妍芝對「藏在靈氣下」這狀況生疑,她道:

「妳是指天宮商城的居留雷印?」

「不,說不上來奇怪的感覺。」妁華道:「反讓我覺得是一種受過修行法門的印記,但牠聰明的沒現形,讓我完全無法看到對方究竟的形貌,只有覺得對方刻意地在挑釁與示威。」

示威?

雖是從自己口裡說出這兩個字,卻莫名地有種感覺閃過妁華的腦裡,但那直覺太混亂,使她一時頭緒茫然。

「想到什麼了?」妍芝問。

妁華搖頭,表示不想多做揣測而誤解,妍芝便沒追問,要妁華一起離開這,卻在離開之時,妍芝掛在耳旁的通話器急響,一按通話時,便聽道那端是敖東青的聲音。

這時候,妁華注意到往常妍芝與敖東青若是彼此通訊到對方,開頭畢是一些刻意裝做很不耐煩或是冷嘲熱諷,今天卻先沉默了一陣。

還沒猜想出什麼,那廂敖東青先行開口。

『妁華有跟妳一起嗎?』敖東青的聲音顯然像壓抑著急躁的情緒般,『有的話請她馬上回九霄雲宮,我有急事問她。』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妍芝主動取下通話器讓妁華也能聽到敖東青說的話,她代替妁華問:「妁華要你有事現在先說。」

『烈剛回來總議院,二話不說直接對龍族全體表明一個真相,說婚事是北海龍族自作主張,他未曾答應過,而且這事不再列入考慮,等於是當眾給北海龍族打臉!』

「不是吧?」聽到對話內容的妁華驚道。

妍芝反而是一陣冷笑,若不是她手上還拿著通信器,早鼓掌叫好了:

「這才是對的,總長我欣賞你了,看就知道宴客那天的狀況根本有鬼,果然是先斬後奏。」

『妳這女人不說風涼話行嗎?』那廂敖東青對妍芝風涼話的語氣是咬牙切齒。

「對上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龍就不行。」妍芝道:「誰知道先斬後奏的是不是你!」

『妳……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敖東青氣急敗壞地道。

「別吵了,到底是什麼狀況?」打住他們兩人必有一半是鬥嘴的對話,想節省時間的妁華續問道:「那時不是已經說是未婚妻嗎?總長也沒否認啊!」

「以總長行事作風,我想他不會當場給女性難看,這種事一定是私了,會做到公開說明,應該是忍無可忍了吧!」妍芝嗤笑道。

『別說的妳很了解烈一樣。』敖東青反嗆道。

「旁觀者清,我看根本是你們這些龍王再一廂情願。」

『住口。』敖東青忽地冷聲道:『妳知道什麼?』

「怎麼,惱羞成怒嗎?」妍芝再道:「那事難道我不知道嗎?」

『妳……』敖東青難能的語塞,再道:『妳要不是女人,我早把你修理的滿地找牙!』

不愧是相愛相殺的死對頭啊,妍芝整個就是了解又故意要戳得敖東青心虛生氣,即使敖東青想說的話不完全是這個意思,被妍芝一激就不甘示弱地想要回嘴。

妍芝剛才所說想與她談的那事,是曾經想對她提起關於敖東青的事嗎?

歎了口氣,妁華道:

「兩位想以吵架加溫感情我是很樂見其成,但可以先把事情說完再你儂我儂嗎?」

這段話才說一半,敖東青與妍芝已經各自打住迴避,妁華再道:

「總長拒絕婚事是他的事,你急忙找我做什麼?」

聽見妁華採置身事外,敖東青反問:

『妳敢說與妳無關?』

「就是與我無關。」

『怎麼可能?』

對於敖東青的質疑,妍芝正要替她回話時,妁華擋住了妍芝,耐性漸失地回道:

「怎麼不可能?不要什麼事都往我頭上推,我倒也想問問,為什麼你家總長要娶妻就連續有人來給我試探兼下馬威,而現在說不結,第一時間又是你們龍族想來找我興師問罪嗎?我到底是哪裡欠你們龍族了?」

妍芝見妁華開砲,立刻在旁邊給妁華豎姆指稱讚,就差沒鼓掌兼幫腔了。

『下馬威?妳說那天宴請帝都的人嗎?』敖東青疑問道。

「如果沒事我要回九霄雲宮休息了。」

不想提陸季雪、不想跟敖東青多談,忽然對龍族就是有些煩躁,即使其中有幾成的原因是自己的問題。

有些自我著惱的妁華對妍芝擺了擺手,那妖物既然消失,她也想回去休息,調整一下情緒。

『妁華妳等等!』

『東青。』

妍芝正要切斷之時,那頭傳來敖東青急喚的聲音,更傳來龍王總長的聲音,妍芝微微一愣,沒切斷的望向妁華。

原來他在嗎?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是什麼意思?妁華面無表情地等著,示意妍芝不用掛,就看龍王總長會說些什麼。

『我拒絕這樁親事的原因,跟飛天族長完全無關,不要去打擾對方,太過失禮。』

聽到總長親自解釋,敖東青那端是一陣沉默,想必是在思考怎麼回應吧!

這端的妁華聽到龍王總長的話,她道:

「敖東青,替我向總長轉達感謝他的明白事理,也請你們龍族不要再拿這些莫須有的事來叨擾我。」

『他聽到了。』敖東青的聲音顯得悶悶不樂,『妁華,總長要我跟妳致歉。』

「嗯,我接受。」

雖然嘴裡是這麼說,但妁華的語氣強烈地表達出已經想打住一切事件,什麼都不想再聽的斷然與疲憊感。

妍芝見妁華那悶悶不樂的鬱抑感,微一沉吟後,便道:

「敖東青,既然總長都說話了,妁華的意思你也聽到了,今天晚上有妖物在亂,我要收線,別占頻。」

妍芝說完便按掉通話器,確定方才沒有其他候線的頻道後,她將通話器掛回耳旁,見著妁華的臉色沉鬱,忙問:

「沒事吧?」

妁華搖頭,道:「沒事,只是累了。」

是的,今天無論是帝都魔王還是龍王總長,都讓她累了。

更令她疲累的是……

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失落什麼?

明明被證實與自己無關的事應該要鬆一口氣,為何聽到龍王總長那句斷得一乾二淨的「完全無關」,心裡卻有一股惆悵與苦澀。

苦澀?……那時帝都魔王那時候也說她笑得苦澀。

楊妁華,妳別無聊、別矯情了,不管今天朱聞烈要拒絕誰、要娶誰,都與妳無關,如東陵殘雪說的,那是龍族的事,朱聞烈不都說了這句嗎?

──與妳無關。

是啊,與她無關……

看著妁華的表情變化,明眼人如妍芝心下已猜到一二,她道:

「是不是總長的回答讓妳難過?」

「沒有。」妁華立刻否認,「若論難過,有個人應該比我更難過。」

「妳說那位私下去找妳下馬威並認定妳是第三者,還想跟她搶男人的北國小姐嗎?」妍芝略顯鄙夷地道。

「怎麼了?」妁華聞言詫異地問:「妳怎麼知道?又妳為何對她這麼反感?」

「不是忽然,是那天就互相看不對眼,讓展華對妳示威一次還不夠,還要親自去九霄雲宮仗著假身分來為難妳。」

「說到這我才想起,妳不是提到她與敖東青那邊有什麼關係嗎?」妁華問。

妍芝抿唇猶豫了半晌,終於道:「之前東龍族曾與她提過親。」

「啊?」妁華驚道:「那現在為何?」

妍芝立刻舉指抵唇,噤聲道:

「小聲些……北海與東海的交情素來挺好,北辰將廣與敖東青亦同,那時為想親上加親,又敖東青與那位北國小姐都屆成婚年齡,便有人撮合,卻被雙方互相拒絕,敖東青的原因我不知道,而北國小姐是覺得敖東青不適合她便婉拒了。」

「聽起來頗正常?」妁華問著,對於敖東青居然會被人婉拒也真是神奇。

「妳知道西海龍王嗎?」妍芝問道。

「西酆凜嗎?當然知道,我與他較有公事往來。」妁華道。

妍芝點頭後再道:「那時與北國小姐求親的人,不是只有東海敖家,同時還有西海的西酆家,當時的西海龍王並不是現任的西酆凜。」

妁華聽到此點,開始回推時間,妍芝直接道:

「不用算了,馬上妳就能知道是何時的事,因為這事,西酆凜的父王過世,西酆凜也隨後即位成龍王。」

「這怎麼回事?」妁華驚問。

妍芝搖頭,就自己所知的一一說給妁華明白。

龍族除總長外,底下共分七海龍王,其中朱聞烈、敖東青、北辰將廣三人乃同出一脈,南時雨屬天宮龍族一脈,血緣偏向玉皇支系,外海三王獨成一系,唯有西海龍族是龍族裡最古老的一支,因地處死海邊境,也負責引導海上亡靈,其職責與酆都地府和負責鎮魂的飛天族十分密切。

西海老龍王在位許久,在將屆五衰的天齡時,終於盼得【萬物之源】賜下了西海繼任者──西酆凜。

當西酆凜逐漸成長為能獨當一面的王者時,老龍王最後的心願是為這晚年才得的獨子西酆凜親自許一門好親事。

聽聞隸屬北海支族的陸季雪十分優秀也聰慧過人,曾經入選過西王母座下的候選者之一,只是支族的族人對她頗為保護,她本身並不喜拋頭露面,鮮少出現在公開場合。

在得知陸季雪拒絕了東海龍族後,老龍王聽聞北海龍族眾長老皆力薦她,並譽為奇女子,他也有意見見陸季雪,老龍王便與東海龍族那知會一聲,隨後親自到北海龍族當面拜訪,若成則有意提親。

西海老龍王是龍族內部極受敬重的長輩,親自去到北海龍宮,北海龍族自是十分禮遇,陸季雪卻謝絕訪客、閉門不見,老龍王初時覺得此女特殊,在不想驚動與勞煩北海龍族之人,便帶著誠意親自上門並想以禮相待,無論婚事成不成,都想認識一下陸季雪。

不料,卻在方到陸季雪所居之處,親耳聽見陸季雪對正在勸說她的支族長老說了一句:

區區龍子龍王,不入她眼。

「無禮!」妁華不能認同地道:「這也未免忒瞧不起人的自恃甚高!」

「是啊!因為她認為自己的等級該要配上的是總長吧!所以當提的是總長的婚事,看她多麼冷豔高貴的熱切急迫。」

妍芝忍不住諷刺一番,連妁華都忍不住地認同……

「後來呢?」妁華問道。

「後來,視此為奇恥大辱的老龍王震怒不已,回到西海之後與北海往來便斷,但因年邁體衰,他到北海的雪國時體虛染病,只是隱忍而未讓部屬知情,帶著憤怒回到西海未幾日就病逝了。」妍芝道。

「不值得……」妁華搖頭道。

「非常不值得,而這其中敖東青與西酆凜的交情其實比北辰將廣更好,所以當那北國小姐背後的出言羞辱,等於一次得罪了東海與西海,無論是西酆凜與敖東青,等於都被侮辱,所以陸季雪雖然被授與戰場資格,也因此事而被禁在北海龍族,鮮少出現。」

「既然有這前例,也等於是此女眼高於頂,為何還要推給龍王總長?」妁華再問:「妳怎麼知道這事的?」

妍芝支吾了兩聲,才終於老實對妁華明說,在妁華去帝都那幾日,正好遇上情緒低落至極的敖東青,妍芝見他酒醉一時沒法丟下他,反倒被拉著陪他喝酒,也因此才聽到敖東青喝醉後說著這些令人憤怒的往事。

「總長難道不知這些事嗎?」妁華疑問。

「應該是被壓下來沒有上報吧!敖東青說西酆凜不想讓這事鬧大,主因在不願他父王的死因是因為北海支族的羞辱而被一筆記在龍族史上無法翻案,即使北海支族無禮得罪,西酆凜仍選擇原諒,畢竟此事與北辰將廣無關,也因此我猜想是這樣,總長才可能會不知道這件事。」

說完這些,妍芝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替敖東青說話:

「敖東青這幾次對妳的態度是差了點,但他似乎不認同這樁婚事,雖然他責怪妳的主出發點都是為了龍族,但我卻沒聽他說過贊成總長娶這位北國小姐。」

「那為何龍族會選這如此無禮的人,而且還都是一副此事已定的態度?」妁華問道。

「我猜想是陰錯陽差。」妍芝道:「北海是何想法我也不清楚,但就觀察,北辰將廣與北國小姐看似也不親。也許是北海內部有其私人目的,也有可能是龍族裡除了南時雨之外沒好女人吧!」

最後一句又是習慣性對龍族的諷刺,自知本性難移卻致力於自族人不與龍族起衝突的妍芝尷尬地吐了吐舌。

妁華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地點頭表示明白,總覺得事件峰迴路轉,看似疑點重重也必有其因果在內。

「敖東青那時候為何拒絕?」妁華疑問。

妍芝一愣,搖頭道:「這我沒聽他說起。」

妁華又瞧了妍芝一眼,那句「說不定是為了妳拒絕」還是沒敢在這當下說出來,只能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待了。

「就看他們會不會告訴總長了。」妁華做了結論。

即使對這些事有了眉目,但妁華實在想不通以族性如此團結的龍族,為何陸季雪會是這種得罪自族也不在乎的性格呢?高功能反族性人格?

詭譎地尋無頭緒,妁華再問:

「是說妳怎麼知道她去九霄雲宮找我?」

「今天妳被帝都魔王約出去後,我剛好到九霄雲宮探望妳,東陵殘雪什麼都說了。」妍芝道。

「然後呢?沒有其他人知道吧?」妁華問道。

「應該吧……」妍芝也不肯定。

「她們應該是不會將事情傳出去,我不想攪和進龍族的事,只怕越鬧越大,最後成了欲加之罪。」妁華憂心道。

「如果那北國小姐覺得妳是個阻礙,無論你鬧不鬧,她有心就會有推詞,目的是要讓龍族其他人一起討厭妳。」

十分過來人經驗談的妍芝思忖後再道:

「還沒確定就以未婚妻自居,現在又確定出局,我想妳要更小心了。」

「妳怕她自覺顏面掃地,恐對我不利?」妁華道。

「以敖東青的反應,有種總長夫人除了她之外是誰都沒有差別,但總長若拒絕的原因仍是與妳有關,又那北國小姐曾逼退妳過,龍族那一致對外的性格必會先針對妳,這是我所猜的最壞狀況,另外一點則是我自己擔心的。」

妍芝傾身上前對妁華低聲道:

「今天我到瑤池宮值勤,意外有聽見北國小姐正好向要跟展華探問妳的事,但剛好我人到了,說了什麼我不及聽見,她也馬上發現我,感覺上應該是沒得到什麼答案她人就放棄離開了,妳要小心點,無論何時何地,她都給我一種故作矜持而心思叵測的感覺。」

「妳真的很不喜歡她啊!」妁華道,但未有責備妍芝好惡分明,因她自己也是。

「大蟲吧!」妍芝抱著胳臂,擰眉道:「充滿了一種想用爪子拆了她的衝動,其衝動程度遠比剛剛跟我吵架那個更強烈的渴望。」

「因為後者予妳並不是討厭的感覺。」妁華輕拍頓時尷尬的妍芝,道:「我會注意,謝謝。」

「對了,既然妳是與帝都魔王一起出遊為他介紹天宮,怎麼現下一個人落單在這?」妍芝續問。

「他跟瑟洛提爾臨時有事,我也想自己回九霄雲宮,順便透透氣,結果就被那不明妖氣尾隨了。」

「就算心煩,先回九霄雲宮還是對的,今天狀況較亂,妳重傷初癒,別在外耗太多力氣。」

「我好多了。」

「那精神呢?」妍芝關心地道:「龍族這事明天必會在天宮不逕而走,我怕妳明天會更煩,先回去休息。」

想想也好,妁華便與妍芝道別,無論如何,這當下她實在累了。

無論是帝都魔王的問題也好、龍王總長為何拒婚也罷,她現在只想回彼岸之途的飛天行宮,徹底避開這些人。

乾脆明天一早,就回彼岸之途吧!

她真心不喜歡天宮這種因為過度安逸而將事件都是非複雜化的陋習。

 

要妁華放寬心別多想後,妍芝目送著妁華離開,見她走遠後才要繼續值勤。

驀地一陣強烈暈眩的噁心感上湧,妍芝急掩住那股要衝口而出的反胃感,下一刻心下大驚。

難不成是那晚上與敖東青起爭執時所發生的異事……

不……不可能!

不想自己嚇自己的妍芝立刻按住自己的脈象,但答案卻讓她冷汗自額際涔涔而落。

妁華獨自順著天潭的水源道施施而行,在欲回九霄雲宮的路上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照妍芝說,敖東青那時抱怨的說了一句「他不是那個意思」,是想要解釋關於陸季雪的事嗎?

總長到底知不知道又該不該讓他知道?

若今天立場換做是自己,四大輔佐會告訴她嗎?

妁華幽幽地歎了口氣。

 

背後那悄聲跟蹤的黑影,發現妁華渾然不覺自己的跟蹤。

就在妁華即將脫離天潭範圍之時,黑影猛地向前一奔,張開利牙尖口朝妁華咬去!

 

「砰」地一聲長鳴,妁華頭也不抬的反手揮袖一氣呵成,那黑影猝不及防被打得甩飛出去,卻緊咬住牙根不願出聲。

擊中對方時,妁華第一想法是那群追蹤她的蛇群,第二想法卻與蛇群不同,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寒意。

當妁華回頭想看清楚對方時,黑影早已疾速退入比人高的草叢中,草叢頂端無波無浪地,讓妁華難以發現牠躲藏何處的行蹤。

空氣中有血腥味,對方受傷了。

妁華並沒有待在當場就任牠逃走,反立刻追入草叢內,想確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不見了?

張開不死鳥火翼,凌空飛起,妁華鳥瞰著這片草原,卻未見到任何可疑生物,照理說,那麼巨大的黑影不可能躲得過居高臨下的搜尋。

 

與黑影交手的那時候,她心裡有個很可怕卻也很有可能的猜測,那樣的冷意與憤怒太強烈,強烈的讓妁華不得不想到那個有相同氣質與氣場的人。

北為蒼黑,氣為冰雪,與妁華本身的力量就相剋;大蟲,所指的不只是蛇,不只是龍,還有蛇與龍之間的蛟。

她隱約有看見黑影的頭上似有根巨角。

妁華對著黑影退出的方向道:

「那樣的怒火與不甘願的憤恨心情,我想應該不是妳,也不該是妳,如果妳只是一時失去理智,那麼我可以不追究,只要妳別再犯第二次。」

草原只見冷風襲浪,不見黑影行蹤,妁華見狀便罷,無論對方有沒有聽見,她話已至此,未聯繫妍芝來抓人已是給了面子,希望對方了解這用意。

再待半晌,妁華確定黑影已經逃走,轉頭便回九霄雲宮。

這黑影究竟是不是陸季雪?

也許明日,就見分曉。

離天潭尚遠的石座上有個能居高臨下觀看的好位置,上頭坐了一名身材火辣的黑衣女子。

她清楚地看見妁華與那黑影交手,以及黑影是如何消失才能避開了妁華的追查。

被天宮列為拒絕往來戶,卻用從米凱爾那偷來的證件以混入天宮,莉莉絲難得沒先去找妁華的碴,或許也該說想找碴卻被人捷足先登,反倒讓她看了場好戲。

撐著下巴看完這場意外的戲碼,莉莉絲笑道:

「真好,居然有同伴了。」

 

-待續-

終.八蓮涅封面-小樣blog  

arrow
arrow

    不學吾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