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吾述

一瞬間百里紅以為自己誤將蛟當螣蛇，但是再定睛一看，牠除了頭頂發著一支形似龍角的詭異犄角之外，牠的雙爪雖疑似龍爪卻長著蹼翼，除了爪尖之外足部乃是爬蟲爪，身上的鱗片也確實是蛇鱗，巨大的蛇尾最尖端還帶著雙叉，這是螣蛇無誤，但會有龍角跟變體的爪子原因是什麼？

莫非是蛟與螣蛇交配產下的異種？

這尾螣蛇見到站在列車廂頂與牠瞪視的百里紅先是頓住，瞧了瞧對方只是一隻年紀尚小的火鳥，看不出什麼端倪，螣蛇隨後輕蔑地笑道：

「小姑娘，妳想做什麼？」

喔，聽這聲音是母的？百里紅仍抬頭看著牠，冷聲道：

「我才想問妳在這裡幹什麼？」

螣蛇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不自量力的一隻小火鳥，膽敢與我放肆！」

百里紅不由得哼哼輕笑，這尾罩子放不亮的母蛇，誰對誰放肆還不知道！

百里紅正要動手之時，司馬殺生郎也躍上列車車頂，站在螣蛇的後方。

母螣蛇感應到靈力，回頭一見竟是司馬殺生郎，神情乍時大驚失色，連聲音都顯得驚慌：

「司馬殺生郎，你怎麼在這！」

「是鴉玄啊，久來不見妳變了許多，連我都差點認不出。」司馬殺生郎還能氣定神閒地閒話家常，以十分熟稔的語氣邊說邊化出無求劍，再道：「不止我在這，我家少爺也在這列車廂裡。」

才剛說，就聽車廂內碰地一聲，一堆蛇肉碎屑簡直就像飛雨一樣從車廂兩側飛濺而出，一股淡淡的白色靈氣也融合著結界重新被封起。

車廂裡，慕容飛為求速戰速決，一招炸散了小蛇妖們，小王爺隨後開了火燄陣淨化車廂內的妖氣，白河則配合慕容飛與小王爺的行動，順利的將結界封起。

慕容飛、司馬殺生郎，靈界赫赫有名的引路人拍擋，雖知慕容飛就住在人間，也知司馬殺生郎幾乎都待在天宮，這兩人幾乎不搭人間的交通工具，怎麼今天就這麼衰運讓牠給撞上！？

若不是聽見手下傳來消息，這班列車上出現一隻小火龍，牠也不會趕來這裡。

名喚鴉玄的母螣蛇這會兒焦急了，慕容飛跟司馬殺生郎對襲擊人類的妖怪下手是非常凶殘的，牠眼睛一晃，就盯住了百里紅。

司馬殺生郎站的位置是背後護衛小姑娘的保護者之位，這代表眼前的小火鳥對他們很重要？

霎時一動，鴉玄蛇尾一擺，立時往司馬殺生郎捲去，待司馬殺生郎躍身閉開之時，但鴉玄卻是聲東擊西，爪子已抓向百里紅，欲以百里紅當人質脫退。

就在鴉玄要抓到百里紅之前，牠本能地看向司馬殺生郎要隨時防禦司馬殺生郎的攻擊，但卻見司馬殺生郎沒有任何動作？

眼前的小火鳥面對即將要抓她的爪子卻是完全不閃不避？

鴉玄心裡的警覺才剛發，又耳聞一聲危險！

那正是剛好被慕容飛帶上車廂看戲學經驗的白河大呼一聲：

「紅小姐危險！」

百里紅不慌不忙，兩手叉腰，一聲大喝！

「放肆！」

「啊！」

火燄鬥氣一爆，鴉玄的爪子當場被百里紅的真氣爆碎，痛得淒厲哀嚎！

「該死的小火鳥！妳敢傷我！」鴉玄一手緊握著受傷的爪子怒吼道。

「這下誰才是不長眼的？」百里紅呵呵地笑著，完全沒把這隻足有千年道行的巨大螣蛇看在眼裡。

鴉玄聞言更是爆怒不已，妖怪的自尊心怎忍得下這口氣？正想動手之刻，眼前的司馬殺生郎、後方的慕容飛讓鴉玄剎時冷靜下來。

大妖怪總是看局面識時務的，眼見慕容飛果真如司馬殺生郎所說的出現在這裡，這兩人在此對鴉玄是絕對的不利，又有這隻不知打哪來的小火鳥，確實不是動手的時機，鴉玄想退走卻又拉不下妖怪的自尊，當下只能齜牙裂嘴，咬得牙根發出喀吱的聲響。

而一邊看戲的慕容飛忽問著站在他旁邊那個看到妖魔鬼怪就忍不住端著他那臺無敵兔（Canon5D2）狂拍照的白河：

「白河，陰陽師那套小說看過沒？」

「當然有。」白河立刻點頭。

「這個啊，就叫做言咒，紅小姐專用的『放肆＋去死』咒語，越不爽越有效，連千年妖怪都擋不住喔！」慕容飛站在旁邊看戲，一邊風涼又諷刺地解說。

要不是手裡端著相機，白河真想擊掌，認真地點頭道：

「原來如此！」只是忽然驚覺一點，司馬要他狂背咒語難道是因為自己欠鬥氣？

單爪的劇痛又見百里紅那挑釁的笑臉，進退不得的鴉玄惱怒中又耳聞慕容飛跟白河的對話，鴉玄更為光火！

原本強逼自己的冷靜一失，當下已不管牠來此的原因是接到消息要來抓藏在車廂裡的一尾火龍，更不管看到引路人就要先逃再說的保命絕招，鴉玄的目標只剩下眼前的百里紅！

不長眼的小火鳥，牠怎輸得起！引路人又怎麼樣！

「呀──！」

鴉玄一聲怒吼立刻展開奇襲，就見疾馳的列車上，巨大的母螣蛇、迷你的小火鳥互戰，鴉玄揮動牠的巨爪與巨尾攻擊百里紅，依然維持人形的百里紅自然是不遑多讓，背後的燄翼揚起飛高飛低地避著鴉玄的攻擊！

見物理攻擊不成，鴉玄高挺起上身，左爪凝聚妖力，便見天色逐漸反黑，厚重的烏雲被妖氣旋捲而來，雲中便見層層電流。

守在百里紅後方的慕容飛與鴉玄背後的司馬殺生郎一同抬頭看著鴉玄那隻異變的爪子，便見爪子招來風雲電流，莫非這與近期傳出守在人間的龍族異常失蹤的原因有關？

慕容飛心下更是一凜，文判官要他去查的異變妖群，莫非龍羽口中所提及失蹤的龍族軍們有所關聯？

鴉玄妖力召來狂風大作，白河一時腳步不穩，為穩住自己立刻蹲身半跪坐，抓穩車廂頂的邊側，再度舉起相機對著鴉玄的異爪拍下證據。

左爪一揮，鴉玄雷電光流轟向百里紅，就見百里紅雙翼一展，雙掌托出圓弧，八蓮伏妖索自雙掌中現出，靈氣灌入伏妖索霎時凝出火燄甩向雷電光流，當場將光流像甩陀螺一樣轟回鴉玄身上！

但──

「等等！」本來老神在在的慕容飛一聲大喝。

鴉玄迴身尾端一掃，竟將光流球掃向列車，飛在半空的百里紅應變不及，但慕容飛已經及時上前足尖一蹬，掌中運起光陣擋住光球，但被兩者加速的巨大光流球沉重一擊，就見慕容飛眉一挑、身形一退，直被逼向列車，登時一聲劇烈爆炸！

「哥哥！」

「慕容飛！」

爆炸未停，連續的閃光與光陣看不清慕容飛的狀況，但列車發出劇烈的軋聲，司馬殺生郎一見那爆炸，卻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為所動的安穩模樣，只是為防列車偏離軌道，立刻施法穩住行進中的列車不受到翻覆，以保住人命為優先。

「哈哈哈！想跟我鬥！」鴉玄揚首狂笑。

被擺了一道的百里紅怒目回頭，登時鬥氣全發，怒吼一聲：

「去死吧混蛋！」

「呀──！」

所謂入門的咒語、好用的咒語、快速的咒語，同時也是殺傷力最強的咒語一出，隨著使用者的鬥氣加乘之後，母螣蛇鴉玄被鬥氣擊中之時，竟被撞得騰空飛出，鮮血配合著一聲拉長的慘叫飛濺而出！

白河看得目瞪口呆，而眼見百里紅正欲追擊之時，白河的身邊出現一個聲音阻止道：

「別追了。」

白河轉頭往旁邊一看，又是一愕！

出聲的人自然是剛接招的慕容飛，就見慕容飛對他眨了眨眼。

「我就說這咒語好用吧。」

「你什麼時候在這的？」白河忙問。

慕容飛依然是老神在在的盤坐在那，道：

「接完招讓爆炸停在那裡，我就過來了啊。」

「哥哥！」百里紅降落在車頂上，抱怨道：「我還以為你去接那光球出事了，才氣到想要追著牠打，結果你根本沒事！」

慕容飛聳肩，道：「騙人要先騙自己人啊，就算騙不了自己人，也要裝被騙，妳沒看司馬一點都不擔心。」

司馬殺生郎緩步走來，道：

「這點小伎倆還瞞不過我。少爺你是故意放走牠？」

「嗯，擒賊要擒王，鴉玄不在東霧樹海的老巢乖乖待著，會出現在這裡，而牠帶來的蛇群與本身整體的妖形幾乎都是畸變狀態，料想與最近龍族的死傷有所關聯。今天會追來這應該也是為了小王爺這尾龍，所以讓牠回去跟牠的あなた通報，或許可以引蛇出洞。」慕容飛道。

「哥哥說的關聯是什麼？」百里紅問道。

「食龍。」慕容飛道。

百里紅與白河互望一眼，白河道：

「是吃了龍嗎？」

「嗯。」慕容飛頷首，「這隻鴉玄會看不出紅小姐的原形只有兩個原因，一是紅小姐有設下結界不讓妖怪看清，不過她傻傻地沒設。」

慕容飛攤了攤手，這句話自然被紅小姐狠瞪一記，他再續道：「二，其實以鴉玄的千年道行，又不死鳥新生的消息早就不逕而走，鴉玄機靈，九成的不可能猜不出紅小姐的原形是什麼，只有吃了非同族類產生不完全異變狀態，會讓五感失去敏銳度，牠應該是辨視能力受到影響。」

「喂──」車窗處傳來聲音，便見小王爺探頭道：「主子我們還要在車廂裡守多久啊？」

「你們乾脆上來吧，坐在車裡太悶了。」慕容飛低頭對小王爺道。

「喔！」

不一會兒，乾脆化回貓形的少爺、貴妃、太子與小王爺直接提著零食餅乾上來，跟慕容飛他們一起施了隱身咒圍成一圈坐著，白河再問道：

「如果對方不敢再來怎麼辦？」

「不會，妖怪自尊心極強，鴉玄這次因為輕視紅小姐被痛擊，牠絕對會報仇，就算不找紅小姐，以牠吃過龍開始產生變身與得到部分能力的狀態，必是食髓知味，一定會四處尋找落單的龍下手，最壞狀況，牠們就算卒仔到這種程度不敢再來，我也下了追蹤術，逃都逃不掉。」

到底是什麼時候下手的啊？也太快了吧？百里紅與白河不由自主地想著。

「爆炸的剎那，大家都失去戒心的時候。」司馬殺生郎解說道。

慕容飛講解完這段，忽地皺起眉：

「只有一點讓我感到疑惑……」

「螣蛇二妖並不曾攻擊過龍族，卻忽然開始對龍下手的原因嗎？」司馬殺生郎道。

「嗯，這點太詭異了，背後必有原因，只是我現在不明白就是。」慕容飛手撐在身後，仰頭望著天空思索了一陣，慕容飛靈機一動彈了下手指，「既然都來到這了，不然就順道去東海龍宮找龍王串門子吧！」順道找一下龍羽，看這件事能不能給龍羽一些線索。

「好耶！」百里紅興奮地拍手，忽地又想到他們的臺東行，「那臺東呢？還去玩嗎？」

「當然，溫泉跟海產怎麼可以放過，我還有任務要完成咧！而且白河不是要當導遊嗎？」

慕容飛忽地看向白河，問道：「是說你這次真鎮定，你老實說，老文會在這個節骨眼忽然放你假還說你剛好要來臺東，是不是有什麼密謀？這隻鴉玄會出現是不是跟老文有關！」

「呃！」白河立刻搖手，「沒、沒有！」

「說沒有就絕對是有！」慕容飛指著白河道。

「真的沒有！」白河急道。

「白叔叔，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喔！」百里紅笑道。

白河一瞬間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