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吾述

《海花別冊》

前言　　　　　　　　　　　　　　　　　　　　羅陵

※ 

心動總是無來由。

情動在日積月累的相處與了解。

曾經寫過這段話在藺無雙的戲裡。

喜歡，是瞬間的心動。

愛情，是無法自記憶中拔除的情動。

喜歡一個人，還是能保留自己。

愛一個人，卻會失去自我。

那樣地為一個人魂牽夢縈、牽腸掛肚，甚至是不顧生死的犧牲奉獻。

究竟要有多深刻才能做到如此？

其實也就是捨不下。

轟轟烈烈總有火花盡散的時刻。

淡然雋永，偶然的激動，有時才是恆久彌新。

展書悅。

第一章

水神共工，善惡同體，人身蛇尾，擁有操縱水之法力，呼風喚雨、凝露成雪，卻不如龍神，更無法如龍般自由幻化騰飛。

水神厭龍。

惡之水神姜錯主導著第一意識壓制善之水神共工暗中為惡，在當年封雪之都大戰之時，姜錯趁亂抓走北、南二龍王的幼子北辰皓星，並以移靈之法，將北辰皓星與獨子──翼狐姜欣，兩體錯置元靈並形成生命共同體，欲讓占住北辰皓星身體的姜欣到龍族作亂。

東海龍王敖東青布下天羅地網緝拿惡神姜錯，姜錯將北辰皓星與姜欣下了永眠咒沉封在死亡村的神祠內，隨後逃至外海的姜錯被東海龍王敖東青所擒，東海龍王下令讓姜錯與燭陰王一同關在北境雪鄉受刑，並親自封印惡神姜錯。

燭陰王與鵔父子為水祅神族之主，身為鵔之女的水祅神公主領其族民為救出燭陰王父子，卻不慎將姜錯放出。

惡神姜錯自北境雪鄉封印地逃出後，進行禍亂靈界與人間，讓兩界接連數周大雨不斷，除了操縱那害怕龍王詛咒的水祅神族外，並將當年被祂下了永眠咒禁錮在死亡村的北辰皓星與姜欣放出，姜錯並說動水祅神族靈身分離，製造大量的漂流體並灌入神香，讓漂流體進入東海的流域，以掩護姜欣進入東海，待時機一成，靈體歸回元身，直搗黃龍滅了東海龍宮。

※

當任的監察官北蒼曉夜還在善天塾之時意外得知自己身為龍王之女的身世，失落的記憶剎如排山倒海般直擊腦部，繼續調查才得知此事是被上層壓下，目的是背後追查失蹤的龍子北辰皓星與雙龍王的元靈下落，因失蹤過久怕是被敵方所制，所以更不願打草驚蛇。

當年北蒼曉夜因親眼目擊親人之子而心理受創記憶喪失，龍族一方擔憂雙龍王留下的血脈斷絕，一方必須保護龍女，因此在未查出真相前讓北蒼雲宿收養北辰如月，並改名為北蒼曉夜。

北蒼曉夜並未因此而激動欲尋雙親與其弟，而是專心在善天塾修業，以榜首考進天宮監察院，獲得能調查祕密案件的權力與資格，並另外加入慕老板所領的事務所作為靈界偵探，明所暗地的追查。

當監察院第一時間接獲似乎為水神出現的消息時，北蒼曉夜主動請命欲調查此案，卻被上層否決要北蒼曉夜待在監察院調查其他事件，欲將此案交給其他人，北蒼曉夜並未貿然上訴，便使用偵探的身分前往雪鄉欲進行調查。

當北蒼曉夜來到雪鄉發現水神的封印果真被破壞，一路深入到死亡村，瞥見水祅神族聽了姜錯號令欲攻擊北海龍族，旁邊還有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正抱著翼狐躲在角落。

當北蒼曉夜親眼見得惡神姜錯的計畫，更見到這名被利用的小男孩身上竟有龍氣時，北蒼曉夜懵了？

難道那小男孩是她的弟弟，反被姜錯利用？

所幸遇事則冷靜不妄動的性格讓北蒼曉夜壓抑住內心激昂的怒意，發現封界石內有殘存的龍氣時，她小心翼翼地搜得證據後欲退離雪鄉到龍族尋求協助，更在水祅神族舉行出陣宴前，她伺機欲帶走了小男孩。

那幼小的男孩，長相與她幼時甫出生的弟弟極為相像。

北蒼曉夜問他要不要一起走，小男孩點了頭，卻在脫逃之時，神情瞬間崩潰的小男孩竟一刀刺向她，更讓姜錯發現她的行蹤……

他說，他不能背叛爸爸。

他叫姜欣。

※

雪地、叢林、洞窟，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漫無邊際、不知前路。

尤其是慌張的時候。

劇烈的暴風雪之中，無法分辨方向、難以看見前路，北蒼曉夜沒命地奔逃，後方是水祅神族的敵人正瘋狂的追趕。

邊逃邊以氣療術穩住傷勢，姜欣並沒有命中她的要害，但仍讓她極不容易才衝出死亡村外圍的叢林，雪地比起叢林更無法隱藏她的足跡，但這裡離封雪之都的邊境太遠，以她的腳程趕不過去。

原本使用靈力來減輕身體的重量好讓自己盡量不留足跡，但隨著逃離的時間越長，北蒼曉夜的腳步越重，後方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從那震動大地又規律的聲音，北蒼曉夜確定水祅神族駕著能在暴風雪中行走的犛獸欲來抓她。

忍住想喘氣的渴望，這場暴風雪太過劇烈必是惡神姜錯所致，而超出善見天城與龍族領地範圍外的雪鄉存有反制靈界人的地力存在，北蒼曉夜自知她不若身為武飛天隊長的好友沐琤體質強韌優秀與武藝高強，以她文系靈人之身，若是在這種已經耗去極大力量的狀況下吸了任何一口雪鄉在暴風雪中的寒氣，輕則傷及元身的靈力流通，重則凍結靈元立刻死亡。

猛地止步，側肩擦撞到石壁的北蒼曉夜硬忍住痛，抬頭四處張望，她才發現自己進入了【石中道】，仰望石中道的高處，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座山峰。

暴風雪無法辨視方向，她竟然逃到封印燭陰王的山峰，更進入了一有不慎就會迷失方向的石中道，水祅神族為救燭陰王在此地派了不少人馬在探路，她這根本是自投羅網。

冷靜下來回想著她曾見過的石中道，石中道上是有如蜂巢般的洞窟，北蒼曉夜前後急望著，後方水祅神族已經逼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石陣裡的羊腸小徑，犛獸進不來，而蜂巢洞穴有東海龍王的封印之氣作為屏障，水祅神族不敢妄動只能用炸的，就是因為東海龍王之力，那可暫做隱蔽之所。

回頭一看，暴風雪很快地淹沒她的足跡，北蒼曉夜釋出一道靈氣射往另一條岔路而去，欲誤導水祅神族的方向，再提氣躍上山峰，確定此處是自己記憶中的蜂巢洞窟，北蒼曉夜立刻躲進洞窟內以避追擊與暴風雪。

閉住氣息躲在暗處，站在龍氣所及之處，北蒼曉夜側首偷覷著山下通道的動靜，過了好半晌，水祅神族人果真進入石中道在找她的下落，絕大多數都跟著她故布疑陣所放出的靈氣跑，並未發現她人就在上方。

北蒼曉夜不敢有所鬆懈，仍是緊盯著水祅神族的人，欲趁隙逃出生天。

風雪驟止，讓方才的暴風雪彷彿如夢一場般，北蒼曉夜確定那果然是擁有水神之力的姜錯所操縱。

她並不害怕水祅神族，心底怕的卻是那惡神姜錯，一路驚慌地逃亡，是始終感覺到背後有姜錯的視線正在盯視她，無論怎麼逃都無法脫離祂的視線般。

北蒼曉夜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實力有幾兩重，所以她從不聚眾行事，專攻逃亡術以便獨自行動，不拖累同伴。

這回，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逃不出去的預感在心裡盤桓不去，北蒼曉夜低頭看著手裡這支絕不離身的手機，她快速打了幾句話存在手機內，將資料全備份到存放在飛天族的手機裡，那是她為防出事而讓查到的資料付之一炬，所以早設定好在出勤時會全部連線備份到副機中。

在封界石那發現到殘存的龍氣與那名被放出的小男孩姜欣……真不是她的弟弟嗎？無論是時間上或長相都吻合了皓星當時的年紀，但為何他會說他叫姜欣？

而姜錯說要讓姜欣對付敖東青之子……敖東青之子又是何人？

北蒼曉夜腦海裡閃過那個人，身體瞬間克制不住地顫抖。

那個人……那個總是在危急時來救他的人，以及總是責備她莽撞的人。

────妳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實力還想獨自行動？少自不量力，但若想死請便。

話是冷的，心卻是熱的，嘴硬心軟的龍羽。

東海龍王對龍羽的關心是大家都知道的，即使龍羽是龍與金翅鳥宿敵合種的混血龍，不待見於兩族，被東海龍王力保在龍族，但龍羽越成長越神似東海龍王，許多人早已猜測過兩人之間的關係，但因為東海龍王與金翅鳥族長素來嚴重不合之事讓大家又對此事卻步。

如果說姜欣是她的弟弟，如果說龍羽真的是東海龍王之子……那姜錯的目的就是龍族自相殘殺？

這樣的推論缺乏證據的依持，但她不能忽視這個警訊。

北蒼曉夜舉起手機，憂心弟弟與龍羽的心情已讓她忘記了自身傷重的疼痛。

雖然龍羽總對她這個短訊控冷臉相向或是對她的短訊始終不回，但偶爾還是會用很公事公辦的不悅語氣對她說：

────有急事再傳訊。

常笑著龍羽講這種話根本是耍傲嬌，這代表他雖然不回應但還是會認真看她的簡訊，而那句有急事再傳訊也是龍羽的關心。

以往遇上危機，北蒼曉夜從未傳過任何一個給龍羽。

這回遇上的可能攸關龍羽……

惡神姜錯主目的要報復東海龍王，而東海的海域是龍羽負責巡邏，不管東海龍王之子是不是龍羽，龍羽都會碰上藏著神香的漂流體。

封界石有龍氣殘存這事，她必須告訴龍族……

北蒼曉夜低頭一看，手指居然已經心隨意動地在手機上點出了龍羽的手機號碼。

但若是一傳給龍羽，龍羽必會孤身趕來，若龍羽真是東海龍王之子，那豈不是自投羅網？一念之間讓北蒼曉夜刪掉未發出的短訊，她將簡訊改發給沐琤，讓沐琤能及時去看她的備份手機，收到消息。

漂流體在她竊聽對話時確定已經離開北海海域，沒有時間再拖，幸運的話她可以自己脫逃，而能透過沐琤把消息轉往東海龍宮，不幸的話，不管是龍羽或其他人都能提早防備漂流體的攻擊。

無論如何，這事都不能拖龍羽下水。

────水祅與死亡島民聯手報復東海，共工封印被破，水神將釀妖禍！

將這條訊息傳給沐琤，北蒼曉夜手裡緊握著手機錄下了所有的證據，無論如何，她得趕回去。

四周已經沒有動靜，水祅神族的人馬也離開了石中道，她能趁此時離開。

轟隆一聲巨響，倚身的山壁應聲炸開，破碎的石塊與坍方挾著冰風襲向北蒼曉夜。

左腿大概斷了。

爆炸的巨響與被巨石砸壓住的北蒼曉夜無法動彈，除了斷腿的疼痛外，耳中嗡嗡作響，盡是爆炸引發的音爆聲，身上更被異寒之物緊緊束縛住，似要掐碎她般，轉頭從破碎的空洞一看，視線對上了惡神姜錯那如蛇目般的雙眼，果然是惡神姜錯發現她的所在，那抓住她軀體的正是惡神姜錯的爪子。

一拳打爆蜂巢洞壁的惡神姜錯早已看見北蒼曉夜躲進洞窟內，祂故作不動聲色，讓這隻小小螻蟻以為自己安全了，當她卸下防備準備逃走時，便一拳將她逼入死地，這是惡神姜錯最喜愛的遊戲。

────小小螻蟻，妄想通知靈界？惡神姜錯哼笑道：北海、南海已死，東海和西海都要滅！

北蒼曉夜手裡仍牢牢握緊住手機不放，在惡神姜錯將她抓出山洞時，北蒼曉夜袖刀一出，一刀刺進惡神姜錯的爪內！

惡神姜錯一陣吃痛，鬆手放了北蒼曉夜，半空摔落的北蒼曉夜見水祅神族的人已自惡神姜錯兩側圍來，氣療術灌入左足斷骨，半空施法做出借力鏡，雙腳一蹬身形如箭勢飛馳而出！

────把她給我拿下！惡神姜錯吼道。

在惡神姜錯召喚暴風雪之前，北蒼曉夜施用御行術，並以法術幻化雙翼藉此拚命飛馳，欲逃出雪鄉的範圍，但雪鄉此地正剋制著靈人之能，又有水祅神族駕翼獸在後方放箭攻擊，渾身是傷的北蒼曉夜自知此劫難逃，她急忙發出最後的訊息給沐琤，並錄影存證。

────龍羽危險！不要來！

訊息剛發，錄影鍵方按下，北蒼曉夜被追來的惡神姜錯甩出長尾掃中背部，手機登時掉落雪地，北蒼曉夜也被惡神姜錯再次抓在手中，而那支插在祂掌上的小刀正在自己面前。

這回沒再讓北蒼曉夜有機會偷襲祂的惡神姜錯牢牢抓住北蒼曉夜，放聲笑著。

────妳以為有機會逃走嗎？

性命已在他人手裡的北蒼曉夜，並未露出害怕的神情，反倒是展現毫無懼色地硬氣：

「殺了我也沒用，我一死，你復生的消息馬上就會傳出，你的陰謀也無法得逞，飛天族跟龍族會來滅了你！」

────那就看是誰快！

惡神姜錯手一緊，那渾身骨碎的劇痛襲來，再硬氣的北蒼曉夜也無法承受如此之痛！

淒然的哀鳴劃破靜寂的雪鄉，皚白的雪地上飛濺著鮮紅色的血瀑布。

那鮮血淋漓又不成人形的身體自半空墜落，如破碎娃娃般摔在血灘裡，揚起的水花分不清是血亦雪。

是雪地太冰冷，凍住了她渾身那幾乎要死去的劇痛？

還是死亡即將來臨，讓身體失去知覺？

汨汨淌著鮮血的傷口也逐漸停了，倒臥血水中的北蒼曉夜失去身體的知覺，忘記了那渾身裂骨刺穿與割裂肉體的疼痛，聲音即使已弱得虛無飄渺，她仍道：

報不了我父母與弟弟的仇……龍族會替我……報……！

黑暗襲擊了她的意識，姜錯的仰天長笑卻仍在聽覺中猖狂地迴蕩。

意識在飄離，她真的要成為彼岸花了嗎？

……龍羽……魚哥……

────魚哥，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想我嗎？她問著。

────不會。龍羽果斷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彼岸花了，你會來看我嗎？

────休想。

意識恍恍惚惚地竟憶起了當年問龍羽的話，若有朝一日死去，當了彼岸花，龍羽會不會來看她？但是當了彼岸之途的曼途沙華，她就真能還保留元靈意識，守護龍羽……守護家人了……嗎？

最後的一點感覺仍是撕心裂肺的痛，連痛得齜牙裂嘴的反應也無法做出，但讓她沉重的雙眼失了眼皮，被強迫般地接受視線，看見那水祅神族的公主正拿著的東西，竟是剝了北蒼曉夜的皮往自己身上罩……

水祅神公主手上還拿著她的手機……

那一瞬間的憤怒、那一瞬間想保護龍羽與大家的心情，她卻感到元靈正在脫體，記憶也在快速地倒退著，她憶起了龍羽說：

────花開的時候，等我。

────條件是，活著。

她答應龍羽要活著，但靈身即將分離。

────別無聊了，那龍羽可是敖東青的兒子，別破壞計畫了。

最後聽見的這句話，北蒼曉夜雙目一瞠！

脫離肉體的元靈在虛空中消失。

－待續－

後記：[更新]預購時因不想破梗所以沒放出來的橋段，這兩天因為樹喵以及剛剛A-key都提到了龍羽跟大葉，也重新拿起別冊看著。
其實我很喜歡手機訊息，身世、局勢，不能說的也不敢傳的，原以為自己做不到盡在不言中，最後私人的感情終於輸給不能拋棄的責任，而逼自己瞬間成熟的情感.....
別冊算是我自己寫過比較有感情戲份的段子。
哪天阿飛你也能對紅小姐不木頭了呢?
(飛:我不想被罵戀童癖啊!!眾:你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