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吾述

第二章

　司馬殺生郎從皆神家出來過？他是靈界天宮司馬家的人，不是他所說的皆神村裡皆住著天人與人的混血，那麼所指的是曾在那修練過嗎？

　　百里紅尚好奇著司馬殺生郎與皆神村的背景，正以平板瀏覽網頁的狐狸總管忽然抬頭冒出了這麼一句：

　　「有人對溫泉旅遊有興趣嗎？」

　　問題一出，百里紅、小王爺、貴妃與太子第一時間同時舉手。

　　對於她們來說，上回根本沒什麼玩道，最後還哀傷的關在飯店裡吃披薩，多寂寞啊！

　　上回白金應龍王的事件就是去台東溫泉那順手解的了，這回還來？

反應敏銳的慕容飛立刻問道：「是又有案子了嗎？」

「沒有。」面對慕容飛懷疑表情的狐狸總管咧嘴笑著，「純粹是早上的關鍵字讓我想吃饅頭跟溫泉蛋。」

「什麼關鍵字？」百里紅問道。

「妖王的溫泉蛋。」

　　回答的人是慕容飛。

不明狐狸總管說到此事的意思，但想想還是自己回答的慕容飛睨眼看著狐狸總管，道：

「雖然我早上是提到了這個，但我才決定好農曆七月要放一個月假不接案，你這下不是拐我吧？」

　　「當然啊，只是因為你提到了我的老朋友，所以一時興起去搜搜看最近有沒有什麼溫泉的活動。」狐狸總管道。

　　「大熱天又農曆七月的，你不嫌人多又熱？」慕容飛道。

　　狐狸總管看向百里紅她們，非常合情合理萬眾一心地得到全部贊成票。

　　「怕熱的就你一個。」狐狸總管道。

　　「有沒有我可以免去的理由？」慕容飛仍不死心地問。

　　「沒有。你可是監護人代表，自然要跟著去。」狐狸總管道。

　　「那司馬你一起去吧！」慕容飛不給司馬殺生郎任何拒絕機會地道。

　　「少爺包全程費用，屬下自當奉陪。」自然也不會給慕容飛白佔任何便宜的司馬殺生郎笑答。

　　呿了一聲，但擺明就是要司馬出力來幫當奶爸的慕容飛自得摸著鼻子出錢。

　　見慕容飛還在遲疑，狐狸總管先行保證的真的只是去走走晃晃，沒有其他用意，慕容飛這會兒也不再多想，狐狸總管便道：

　　「這回行程吃住都我來選，大家只要準備收拾行囊出發吧！」

聽到有吃有玩，百里紅她們自然大聲歡呼，先行幫忙收拾桌上的杯盤到廚房清洗，狐狸總管也換上筆記型電腦上網，開始挑選旅館。

　　見狐狸總管這回如此帶勁，慕容飛倒好奇了，便問：「你很少對外出旅遊這麼感興趣，發生什麼狀況了嗎？」

　　一邊敲著筆電，狐狸總管將平板轉過來面對慕容飛，讓慕容飛看到了一則不起眼也只有短短幾行的地方新聞──

源自日據時代開發的舊溫泉區將重新規劃開發，將帶起一波全新的溫泉鄉商機。

　　「這是？」慕容飛試探性地問。

　　「以前的老朋友在這個地方開過店，現在不在了。」

　　狐狸總管端起陶杯啜了口茶，似有若無地傳遞出感傷的氛圍。

「想不到我也到了會想念老朋友的年紀。」

   ※

　　午后，正值風和日麗。

　　說日麗是保守了點，這幾日太陽猛烈地簡直要將人燒焦，就算到下午四點依然不減其威力。

入住地點的訂房Check in時間的時間在中午，由狐狸總管計劃的溫泉旅遊確定成行，慕容飛一行人便準備在最熱的時間出發前往目的地。

　　相比百里紅曾經寫過那張浩浩蕩蕩結果累死自己的台東溫泉之旅行程計劃表，狐狸總管的排程很簡單，牠選擇了一座溫泉莊園民宿，既不用搭車也不用開車出發。

　　顯然狐狸總管是想要用方便門過去，但如果沒有熟悉的靈界人，方便門開到私人財產去會引起問題，知道方便門使用規矩的百里紅一問之下才知道……

這座溫泉莊園的老板也不是外人，地是閻羅大王的產業，管理者是酆都地府在人間支部的主管，主管還是東方文的學弟，平日開著收帳賺人類的錢，農七月到了就是地府人員的渡假專屬之地，狐狸總管來問時剛好還有一棟沒有被預訂，一知道是哪間後牠立刻就包了下來。

當可以通達各地的「方便門」一裝，人跟行李走過門就到了，連車位都是直接入了民宿的停車房，空間連接的方便就在此處，而獨立民宿的好處是自由且可以自己動手，讓人有如回到家的感覺……

　　兩手提滿了小隻們特別交待的零食點心，慕容飛走過方便門時看見是先接到了方便他放食物的獨立廚房，但環伺著這棟鄉村日式風格的別墅，他忍不住道：

「民宿跟住在家裡有什麼兩樣？而且這還不是一座普通民宿。」

後方跟著換上一身休閒裝扮的司馬殺生郎，幫忙用行李車推著大家的行李過來，專業的廚師第一目光焦點就是先落在廚房用具上，一關上方便門就往料理區走去。

而狐狸總管則回慕容飛道：

　　「挺好的，住戶都是知道身份底細的人，安心方便更不用怕紅小姐她們露餡，也不用特別要變成人形以躲避人類的目光。」

　　聽說溫泉莊園裡的私人浴室全都是可直接泡湯的溫泉水，於一樓的後院處還有露天的養生溫泉共浴池，享受風景與天倫之樂一湯兩得。

百里紅跟三喵已經先跑到二樓去看自己的房間，被狐狸總管安排跟司馬殺生郎都在三樓的慕容飛將兩大袋點心都擱在木造餐桌上，打開冰箱一看，除了冰水跟啤酒外，空空如也，不禁道：

　　「早知道是來民宿，剛就去超市採買一些食物回來了，還住一個禮拜欸……」

　　溫泉莊園大多都在山上清幽之處，閻羅大王本身怕吵，更不可能設在觀光店家林立之處，雖然莊園裡有備一些簡單的乾糧食材可以自煮，但民宿大多是到公共區享受主人的私房菜，或是住戶可以自行開伙。

　　心想著既然是來渡假，便打定主意靠私房菜解決、好保留時間休息的慕容飛被狐狸總管一句話澆熄想法。

　　有聽說司馬殺生郎要來，那些來渡假的地府人員早都預備好要在公共區等待著大廚展手藝，紛紛期待著司馬的拿手私房菜。

　　慕容飛看向司馬殺生郎，司馬殺生郎聳肩表示他稍早前知道了，不甚在意地道：

　　「承蒙大家看得起，都要動手的就順便吧！」

　　當然鐘點費絕對不會跟老文客氣。

　　狐狸總管將車鑰匙拋給慕容飛，再給了張簡易地圖：

「這裡離超市不遠，開下山就到了，你剛好可以開你那輛擺著好看的愛車去繞繞。」

　　都要開下山了還不遠？

　　被使喚的慕容飛一哂，反正當家庭主夫出門採買這事他很習慣了，之前在家也是少爺牠們開清單給自己補貨。

對那正在料理灶台前觀看各種可用器具的司馬殺生郎招手，讓廚師自己去選食材，反正他負責當司機就好。

　　在司馬殺生郎到二樓詢問百里紅她們想點的菜色時，慕容飛一邊用手機google地圖，與狐狸總管給他的當地地圖與商店分佈做比對與記錄，閒聊地說：

　　「難得你這麼費工夫。」

　　已經坐上料理區的吧台椅處用著筆記型電腦的狐狸總管，聞言自筆電抬頭，等著慕容飛繼續說。

　　「選在最邊間還要施下防護結界，真不由得讓我多想了一下，畢竟從我們最開始搭檔後，你選的住處絕對都不是一般的『正常』房子。」

　　狐狸總管道：「這回是主子想多了，而且閻羅大王的產業，能招什麼亂子？」

　　「真是這樣？」

當狐狸總管回他就是這樣的答案時，慕容飛理解地點了點頭，不甚在意地道：

「反正通常真有事時，你都會說是我的衰運帶來『剛好』與『巧合』。」

「主子心胸豁達大度，會發財。」狐狸總管笑道。

　　「謝謝你喔！不愁吃穿已經很好了。」

　　「主子忽然這麼在意又是為何？」

　　這會狐狸總管的反問，慕容飛先是一挑眉，隨後又是一陣猶豫，最後給了自己結論，道：

　　「我並不想因為一場夢而忽如其來的休假計劃搞得自己職業病發作疑神疑鬼的，既然你覺得沒什麼，那我也就放心休假，能少點事當然是最好。」

聽到慕容飛的真心話，最後，狐狸總管道：

　　「人在外地，封上結界也是免得一些外靈滋擾，主子職業特殊，休假也不好掉以輕心。」

　　「你有準備或預防我就凡事淡然了。」慕容飛道。

　　「主子盡量放心休假吧！」狐狸總管道：「這回單純就是陪老人家四處走走。」

　　老人家？誰？慕容飛一臉怪異地看著狐狸總管，狐狸總管見狀攤手說著主子就是這麼不懂得敬老尊賢啊！

　　狐狸總管的語氣裡有時光飛逝與世代變遷的感傷，慕容飛雖覺得奇怪，但未再狐疑狐狸總管的異樣，此時多說無益，選擇沉默陪伴便好。

　　「主子不用擔心，是我想出來走走，沒有讓你淌渾水的陷阱，你就好好休息。」

　　其實慕容飛本想對狐狸總管說如果真有問題，其實他也不介意，畢竟習慣在休假時必有事發生，只是想先知道狀況以免措手不及，結果現在反過來讓感傷的人安慰，頓時也有點囧然。

剛好司馬殺生郎也下樓來了，狐狸總管便要兩人趕快出發採買，似乎有下雨的前兆，早去早回。

　　見兩人終於驅車外出，狐狸總管浮空飛至窗邊，看著對面山頭的那處。

　　給大家看的新聞其實有兩則，一是主子所知的溫泉鄉開發案，另一則是山深處的老屋出現了死亡案件。

　　這事還未傳到文判官那，可見不是簡單的死亡事件，通常若人間消息若比地府還快，只代表一事……

　　妖魔插手此事，抓走了人魂。

　　闖入妖魔地盤事小，動到妖魔地盤事大。

　　狐狸總管不禁要想，跟那位好久不見的老朋友有關嗎？

　　※

　　一路驅車下山，慕容飛把音響裡的動漫歌曲換回搖滾樂，沿途看似專心開車，熟知其性的司馬殺生郎自知搖滾樂放越吵、越神遊物外，代表他在思考問題。

　　「少爺在疑心總管這回旅遊的真實目的？」司馬殺生郎道。

　　「嗯，你不可能沒看見莊園對面那座深山飄著一股異常混濁之氣吧？」慕容飛肯定地答道。

　　沒有否認此點，司馬殺生郎雙臂交抱於胸前，俯首沉吟道：

「沒有任務就不動作，如同少爺不是案子就不接觸一樣。只是你會這麼在意除了狐狸的反常以及昨天那場夢吧？夢境還有其他嗎？」

　　「血魔纏上李墨川。」

司馬殺生郎聞言沒有詫異反而笑了。

　　「聽說他最近在通靈人那塊走得很勤。」司馬殺生郎道。

　　「八卦中心區長，來點訊息吧！」慕容飛道。

　　「主動問，就是為招惹這事種因，少爺你真要自找麻煩？」司馬殺生郎善意地提醒著。

　　「你都問了，不也是要招惹我那預兆般的夢境？」慕容飛揚起嘴角早識破對方意圖地笑著。

　　「忽然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話雖如此，司馬殺生郎語氣裡倒毫不介意，還要補上一句：「屬下明明是關心。」

　　「少來，分明司馬之心，一眼便知。」慕容飛吐槽道。

　　「少爺的關注意屬下就收起來了。」

　　被慕容飛回一句別耍嘴皮後，司馬殺生郎道：

　　「該死而未死之人，多半運勢走至極數，將大好大壞，但本命是不變的，我倒想見他跟白河的命運是不是到死亡那刻也對比不變。」

　　「這算是印證派？」

　　「人性若非善就是惡，少爺莫非就沒有抱著他可能悔悟的期許？」

　　聽到司馬殺生郎的說法，慕容飛倒是說了一句：

　　「既然你都說本命對立不變了，他變好不就白河變壞？」

　　「會變壞早在大江山就變了，面對死亡就是成佛或成魔的瞬間。」司馬殺生郎哼聲低笑。

　　「所以我說你這傢伙也特賊啊！」慕容飛嗤地一聲失笑，「等人家死後才去幫他說情，大老板你都做穩賺不賠的生意。」

　　「這其中也需要一點識人與賭運的成份在，莫非少爺你就專作賠本生意嗎？該左轉了。」

　　司馬殺生郎一指，慕容飛略感疑惑，但稍稍一個疑神，下一刻卻猛地煞車，慕容飛反應即快，剎車同時手也按上黃色警示閃燈，但後方卻碰地一聲也被撞上車尾。

　　他沒有超速、也減速慢行，山坡路上沒保持安全距離，撞前車的要賠錢，所以慕容飛沒有將第一時間放在後方，他的視線透視過車前方與車底是否有任何異狀。

　　定睛一看卻沒見到任何異靈，就算是大白天的山路上撞到鬼，他們乃屬靈界之人怎麼可能看不見？

　　副座的司馬殺生郎也顯得疑問，他道：

　　「我沒看見什麼被撞或逃逸。」

　　「我也是。」

　　「那麼你第一時間閃神的是？」

　　「我記得是右轉。但你叫我左轉，隨後看見一個影子竄過，後方就被撞了。」

　　話說到這，兩人心下有譜，首先要解決剛才在按後方按喇叭的肇事者。

　　慕容飛與司馬殺生郎同時下車，但……

　　車後方根本沒有任何一台車的車影。

　　慕容飛走到車尾看保險桿，保險桿上有刮傷痕跡代表方才的撞擊不是假的，地面上也殘留車子剎住的痕跡，但是卻連人帶車消失無蹤。

　　那麼在回溯方才他們到底該左轉還右轉的問題，慕容飛與司馬殺生郎確定了一個答案。

　　人類世界與妖界兩個空間瞬間碰撞。

　　慕容飛看見的只是妖界瞬間現影的路人，而妖界與人界的投影是相反的。

　　妖界與靈界相同，與人類世界有一定的運行的浮空軌道，妖界的住人是多為下三道輪迴，其世界形態也與人間有些許的相同，只是妖口沒有人類世界的爆炸。

而因運行速度不同，各空間世界在固定的時間點會產生空間交會，但這是互不影響的狀態，除了運氣太糟糕的人正好走在空間接合點，誤入妖界自此人間蒸發。

　　但是會產生碰撞效果，就是有知情者不守規條開了空間，可能還讓妖怪闖入了人間。

　　妖魔層級越高，撞擊力越大，輕者只是產生如三級有感地震般的幅度，重則將讓方圓十里之內產生衝擊，更會看見空間重疊的幻象。

　　妖人行動緩慢，面貌多數不善，就如同見鬼般。

　　這事直屬酆都地府的人間支部管理，慕容飛先撥了電話知會東方文，欲讓他先了解這裡的狀況，一方面預備處理他們不在場，另一是讓他知道剛方才的事件疑似有人類消失。

　　電話不通，訊號異常不良。

　　慕容飛與司馬殺生郎面面相覷。

　這會兒，他們確定……

　　有人連接了妖界，並使用違反規定的方式。

　　連無形的磁波都被干擾，下來的妖怪不是尋常等級。

-待續-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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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步調 說快不快 說慢也不算慢 但想要用悠閒的方式寫完它 總之 希望大家喜歡了~

然後 很久沒寫阿飛跟司馬這組搭檔了 真懷念~好久沒這樣一起四處晃盪滋事的日子~

BY羅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