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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黑衣、煙草、長槍。

黑貓、獵師、美酒、黃金。

正所謂:獵槍在手,執照他有,殺生免罪、神魔發愁。

 

天上地下唯他獨尊的暴力獵師,正業是居酒屋老板、副業是收錢獵殺邪神惡魔的高手,腰掛三界共證的殺戮執照,手提榴彈長槍,一頭正字標記的火紅馬尾、一身黑色風衣,踏著囂張的步伐,正是神見憂、鬼見愁、妖魔都要懼三分的神魔獵師──「慕」。

 

無人知曉獵師本名為何,只知道他叫慕,因他以開酒館為業,久來大家都尊稱他一聲慕老板,自此他的代號也變成了「慕老板」。

 

無親無故、來歷成謎、唯與一隻名為「狐狸」的黑貓成為伙伴的慕老板周遊各界,足跡踏遍靈界天宮地府、西方天國魔界、冥界深淵死國、人間崑崙仙境,目標只有一個──

 

酒!

 

打遍天下無敵手、降魔除妖喝好酒,渾身上下毫無弱點的慕老板唯一可算破綻的嗜好便是嗜酒如命。

 

還有一種神似獵師的職業,名為引路人,分佈在各地,專司緝拿擾亂三界的妖魔與追捕犯罪的神魔,並負責協助解決人類與神魔的問題與紛爭──

 

 

「既然獵師只有一個專屬,為什麼引路人反而沒有限定人數?是獵師地位比引路人高嗎?」

已經成為老顧客的瑟洛提爾對此好奇一問。

 

正擦著玻璃杯的手一停,叼著捲煙的慕老板的思緒忽遠,淡淡地回著:

「哪有什麼地位,不過是創始人的想法。」

 

「咦!我以為創始人是老板你?」瑟洛提爾訝異道。

 

將擦乾的玻璃杯一一收到杯架內,明明只是日常工作的動作,慕老板的速度卻慢地像要將早已遙遠的回憶一一歸入記憶中,道:

「某人的遺願,我只是接替者。」

 

瑟洛提爾搖著酒杯,想出口的話斟酌了許久才道:

「往常若非不說就是直接回答,老板好難得的不乾脆,是這個『某人』讓你不好開口嗎?」

 

對於瑟洛提爾的問題,慕老板不答反瞥了他一眼,若有意指地道:

「看到你總想到他。」

 

會讓老板惦記的人,還會為對方完成希望,這應該是很好的老朋友?又會是誰呢?

 

瑟洛提爾沉吟了半晌,問題含在口裡,最後還是用酒嚥了下去。

 

「在好奇對方是誰嗎?」慕老板不輕不重地問。

 

被猜中心思的瑟洛提爾哈哈一笑,「畢竟是看到自己才想到的人,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但老板沒說大概也是不想提。」

 

「死掉的傢伙沒什麼好提。」

 

對於慕老板的回答,瑟洛提爾一頓,忽然歎了口長氣。

 

「怎麼人老把歎氣當不用錢的花呢?越歎越衰不曉得嗎?」慕老板揚眉調侃道。

「不是,聽起來這個人在老板心裡是烙下了很深的記憶,否則也不會是明明想起來卻又不願提起的狀態。」

「什麼時候你也當起了心理分析師了?」

 

瑟洛提爾復飲了口酒,對於要切入慕老板的心理,總是需要點勇氣。

 

──「死人」多半是不屑或不值一提,但「死掉的傢伙」在用詞上就已經產生了牽絆的深淺,如果不是介意的人,是不會用到「傢伙」這樣的詞。

 

「當然以老板的性格,無論是哪種很令人在意吶!」瑟洛提爾抬起食指指向老板。

 

「是嗎?」慕老板低哼一聲,對於瑟洛提爾的猜測未有否定。

 

「老板說看到我會想起他,就不知是外表還是內在,如果是內在的話……」

 

「是內在如何了?」

 

瑟洛提爾嘿嘿一笑:

「是內在的話,會不會哪天我也有讓老板說一句『死掉的傢伙沒什麼好提』的榮幸?」

 

當然這句話被慕老板一句「咒自己死掉的笨蛋沒什麼好提」給堵了回來。

 

「由此可證,『那傢伙』真的是老板的好朋友了。」

 

「你這兜來繞去,就是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總是會好奇這個人是不是跟老板的休息室裡那塵封的殘局有關。」

 

一支煙管、一盤殘局、一壺老酒、三只空杯。

自認識以來早知慕老板並不眷戀過任何事物,但在他的桌上會留著如此具有時間性的東西,這是很神奇的事。

 

慕老板還說過:

在這世上只要是擁有有生命的形體,都不會是孤獨的存在。

 

聽見那盤殘局,慕老板神色一凝,忽問:

「你這短暫的人生中,有過可以放心去幹任何傻事的伙伴嗎?」

 

第一時間,瑟洛提爾想到自己的兄弟們,認真地點頭道:「有。」

 

「你認為帝都是你選擇停留一輩子的地方嗎?」

 

瑟洛提爾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對。」

 

「那麼,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你不在任何一處久留呢?」

 

慕老板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讓瑟洛提爾感到胸口一陣激盪。

 

無論是愛、眷戀或是怨恨、死心、絕望等等的心情,都是針對單一地點,因為那裡的人事物有讓自己重視的、放不了手的、留下回憶的地方,可是沒有辦法在任何一處佇留……

 

壁爐內的柴火嗶剝作響,模糊了一句慕老板若有似無的話……

 

不在任何一處佇留,不是因為不想停下,

而是能讓自己停留的老朋友,

 

都消失了。

 

 

※※※《往事》※※※

 

木造的小店門口掛著「休息中」。

 

小店裡煙霧飄渺,那縷縷的白煙來自一個人的嘴邊。

 

將一頭紅髮紮成一束囂張紅馬尾的黑衣人,嘴邊叼著一捲褐色菸草,臥坐在櫃台內的單人椅上,套著馬靴的一雙長腿交疊在櫃台邊,左手裡端著一把靠著胸膛的長獵槍,右手拿著白布緩慢地擦拭槍管。

 

那細心呵護又面帶微笑的表情,彷彿是把槍當成心愛的人般疼愛著,而嘴裡卻吐出一句跟表情完全不搭軋的話。

 

「滾。」

 

「你敢對客人說滾?」那人一時不能接受這種待遇,登時也惱羞成怒了。

 

「那死出去。」

 

「就算你是慕老板也不──!」

 

那人氣得拍桌站起,但後面「能這樣」的三個字還沒說完,眼前一花,長槍槍口已抵著他的額頭,怒火在對上慕老板那冷利的雙眼下也熄了火。

 

慕老板仍是那副目中無人又懶洋洋地態度坐在那,單手舉著抵著對方腦袋的獵槍,眼神正說著再不出去就當真開槍。

 

慕老板手裡那把獵槍,總是說開就開的行為眾所皆知,許多不管是從白道、黑道等正式管道,或是從暗中進行的私人商社委託者全都吃過他的虧。

 

特別是後者這種想走潛規則的人,也是要付出一點代價,慕老板若接就是一勞永逸,說不接就算天皇老子來也說不動他,再糾纏下去就是給對方一槍好走不送。

 

識時務者為俊傑,悻悻然收起委託資料與現金卡,那人不再囉嗦地離去。

 

待委託者離開並關門後,仍咬著菸的慕老板向櫃台後方吼道:

「狐狸,給我灑鹽!」

 

端著鹽罐浮空而出的黑貓狐狸一邊攤手一邊飛向門口,牠道:

「一開始不要見就好了,還要浪費珍貴的鹽。」

 

「我才好奇都敢開出這種價碼卻為啥不去找做黑市的殺手幹,偏要來找我。」慕老板繼續擦著他的愛槍,忽地又皺眉道:

「那魔頭自家殺手這麼多,找我做什麼?」

 

「獵神嘛!你功夫高、名氣響、從未失手、品質保證啊!」黑貓灑完鹽後飛回吧台處將鹽罐放下,再道:「錢要花在刀口上,想痛得值得就是找你。」

 

「那現在痛得可值得了?」

 

話才說完,仍坐在椅中的老板腿一蹬身一轉,回身就是一槍。

 

碰地一聲,玻璃碎裂合著慘叫聲之後,黑貓狐狸默默地看著門外那原本鬼鬼祟祟還不死心的魔人變成無頭人,牠再轉頭對慕老板道:

「你這槍從店裡開,修理費不就要自己賠?」

 

「從我的存款扣。」慕老板又坐回了原姿勢,依然故我地擦著槍。

 

黑貓狐狸一陣遠目地飛回櫃台,抓起計算機就是一陣快打。

 

答答答地列印聲響著,唰地一聲,狐狸撕了本月帳單遞到慕老板面前,道:

「你的存款每天為了修玻璃修到負值了,去賺錢!」

 

本來還很帥的慕老板一頓,嘴邊的菸灰落下,伸手耙了耙散亂的瀏海,嘖地一聲,認命地起身出去工作。

 

這會兒換黑貓狐狸翹腳坐在櫃台處,悠哉地對慕老板的背影揮了揮手,邊道:

「下次記得面見的鐘點費先收才開槍啊,別老幹這種賠本活兒。」

 

「知道了知道了。」

 

推開門,一腳踢開倒在門邊還在慢慢長頭中的無頭魔人,慕老板又是嫌礙事地補了一槍直接送他回老家見上司,這才關上門離去。

 

 

武力有兩種,威力、暴力。

在天宮打架要彰顯威力。

在魔界打架要依恃暴力。

天宮的人們講求仁慈,威力展現出來就適可而止。

 

在魔界,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本性兇狠殘酷又嗜血的魔人們講求暴力、訴諸血腥,為的是恐懼的臣服,也只臣服在讓他們有面臨死亡恐懼的力量下。

 

引路人為三界不管,出事沒有後台可以依靠,因此才能進入三界,授理任何案件。

 

在自由度上高於「引路人」的獨行俠「神魔獵師」,不再以查案、斷案的協助為主,所追的都是已裁決為死刑的重度罪犯,神魔獵師也等於是執行槍殺的劊子手,靠著一張三界的司法公會公認的執照,以獵殺犯人來交換賞金與通關卷。

 

慕老板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閒晃,即使一臉意興闌珊,兩眼如死魚般無神地朝前望,如同兩側的路人行進速度那般緩慢地前進,但那頭紅得很囂張的長馬尾以及身高仍引人注意。

 

只是,沒有人敢也沒有人會上前找碴,除非是新來不知道拜碼頭的白目魔人。

 

 

幾年前,手裡提著一只皮箱、肩上站著一隻黑貓,看起來身板沒多魁梧強壯、頂多是身高比較優勢的慕老板來到魔界的小鎮上,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讓他在一家以做黑市與色情交易聞名的酒店下榻的當晚就被一票魔人集體找碴。

 

結果自是這些魔人被一次性的轟出酒店,連酒店也都給慕老板炸到夷為平地。

 

這位引起圓周性爆炸的始作俑者站在爆炸中心,便見他渾身一塵不染,而一臉超不爽地說:

「老子只是來找地方做生意,一群腦包!」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慕老板的左手卻提著酒店老板的腦袋,那實力先是讓圍觀的魔人們不敢作聲,但那句話又讓魔人們在心裡無限地噓他。

 

根本是來殺人搶劫還搶地的!

哪是做生意!睜眼說瞎話!

 

慕老板無視著周遭死不瞑目的屍體跟活人的髮指,他看了一眼黑貓狐狸秀給他看的通緝令,再提起手裡的腦袋比對長相,通緝令裡的兇神惡煞與酒店老板那痴肥但算善良面貌的五官是兩者完全大相逕庭。

 

這一幕讓圍觀的人大喊「殺錯人」、「亂殺人」的時候,慕老板舉起右手一把抓住這顆腦袋的頸子,左手蠻力一扯,當下把這張魔人皮從頭皮處給硬生生撕開,猛地一顆又一顆的蠕動物從慕老板抓著的腦袋上掉了一地都是,最後露出了那張與通緝令相同的真面目。

 

當眾人見到真相時,現場也從嘩然變成一片地噤聲不語。

 

撐著魔造人皮的脂肪是近千隻的活體變形蟲,專門用來改造面貌,足以以假亂真,但這東西即使是魔人看了也會感到胃袋翻出的噁心感。

 

「還好戴著手套。」慕老板黑著臉道。

 

黑貓狐狸早抽出手巾擋著口鼻,道:

「髒死了,虧你拿得住,還不趕快燒一燒,不然往你身上爬。」

 

「證據啊!不然他們哪信我是來作生意,不是來亂殺人的。」

 

慕老板話才說完就將還爬著變形蟲的腦袋故意朝向圍觀的魔人,道:

「易容秘寶啊,要不要?」

 

魔人立刻一哄而散,慕老板還續道:

「身體裡也幾萬隻!」

 

現場不見活人人影,但還聽得見遠遠傳來此起彼落的咒罵聲,慕老板嘖了一聲後道:

「真是不知寶,這東西曬乾了磨一磨還可以當創傷藥賣錢,生肌長肉兼養顏,療傷聖藥、美容聖品的無上秘方,餓了還可以當蛋白質補充,野外打架求生必備。」

 

黑貓狐狸吐槽道:「也要識貨加敢撿還吃得下去吧!」

 

「都敢用了為啥不敢撿?」慕老板道。

 

「這東西一碰到空氣比屍體還臭。」黑貓狐狸嫌棄地揮爪,「快點燒一燒交差了事,臭死了。」

 

「臭嗎?」慕老板故意將頭遞向黑貓狐狸,黑貓狐狸咒罵幾聲後道:

「誰像老板你五感遲鈍的,別鬧了!」

 

慕老板訕笑幾聲後,隨便從地上撿一只塑膠袋將腦袋與人皮一同裝進去,隨後一把火燒了倒在旁邊的屍體,並讓易容變形蟲全部滅掉,連現場被他轟得像廢墟一般的酒店原址都給他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這才往司法公會交差領錢去。

 

而後,小鎮人民才知道這位慕老板所言非虛。

 

他還真的是來開店的,拿著宰了酒店老板的賞金就在被他爆掉的場地重新蓋了間專賣酒與燒烤的居酒屋,就這麼做起營生。

 

一開始以為慕老板只是做順手生意,就看他每天必出門獵殺通緝中的神魔,店裡則是他那隻黑貓跟幾隻使役妖怪在經營。

 

起初待在小鎮上的日子比較嘈雜,單純看不爽來找碴鬧事的,為了替被獵殺者尋仇的,聽到風聲來拼高下的,一一都被懶得廢話與浪費時間的慕老板一槍打爆了事。

 

幾年下來,小鎮本來紊亂的治安在慕老板的坐鎮(?)下逐漸平靜,當地的魔人本也是來來去去,這幾年也開始漸漸地定居下來。

 

慕老板的工作很固定,有通緝令就出門打獵,沒有就開店營生,反倒是不少私人委託帶著高價酬金自己送上門來。

 

當然,這些委託者多半是腦袋跟著店裡玻璃一起轟爆了,只有幾件是慕老板接下的案件,酬金有高到破錶的,也有低到只要當地盛產的魔王香蕉一串。

 

沒人知道慕老板接私案的基本條件到底是為什麼而接、為什麼而不接。

 

漸漸地,鎮上的魔人即使有不知道慕老板的副業,但都知道慕老板菸癮很重、酒鬼一隻、脾氣不好,為人超沒耐性又暴力,卻燒得一手好菜、釀得一手好酒,人挺好相處,只要不踩地雷,尤其是一點原則,有事找黑貓狐狸,沒事不要叫他,特別是走在路上。

 

所以當慕老板走在路上時,熟知他脾氣的就連打招呼也不會,直接當路人掃過去,反正想送慕老板什麼東西就直接送到店裡去找被他叫小黑的黑貓狐狸。

 

而慕老板的兩眼除了在工作外都是呈現一副死魚般無神的樣子,當他炯炯有神的時候,不是在作菜釀酒就是……

 

找到獵物了。

 

慕老板的視線正停在酒館裡的一名穿著、身材、美色通通都是超重砲等級的妙齡火辣魔女。

 

而那火辣魔女發現慕老板的眼神,性感而不矯作的將F等級的胸部朝桌面一傾,魅力萬千地回望著慕老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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