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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與妁華的目光對上之時,龍王總長有三個想法,一是妁華的記憶真在甦醒中,二是妁華在套他話,三是──閻說中了。

眼神交會的那刻,與閻的對話瞬間浮現,閻說了句話,觸動了他的心。

 

「很重要嗎?」龍王總長問道。

這一次妁華沒再被他的話給誤導或引起情緒了,她只是道:

「讓女性一直主動追問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我是可以不問、可以不知道,總長也可以不說、不回答,隱瞞一切到底,只是我不明白封住我的記憶對你有什麼好處?」

「隱瞞自有其必要。」

「隱瞞,事實上也跟欺騙是一樣的道理。」

「妳可以當作善意的謊言。」

「讓我對莉莉絲毫無防備也是必要的善意謊言嗎?」妁華再道:

「妳曲解了。」

「不。」妁華道:「不是我曲解,是你總是說讓人曲解的話。」

妁華的話,也許不無道理,龍王總長忽道:

「妳真的想知道?」

「對。」妁華肯定道。

「那進去金龍殿再談吧!」龍王總長道:「這裡恐有隔牆之耳。」

「也可以,希望不是你用以迴避的理由。」妁華道。

走在金龍殿的殿階上,每登一步,是離回答近了一步,每走一步,也憶起了那時當排開一切後,與閻所談的心裡話……

「替你再促成一次機會的原因只有一個,為了妁華。我認為你處理的方式不對,能夠輕易放棄的感情根本不是感情。」閻羅大王道。

「我不是輕易放棄。」他道。

「就算你有所目的,但這對誰都是不公平的。」

「話已出口,沒有收回的餘地,我已承諾帝都魔王,讓妁華自由選擇吧!」

見朱聞烈執意如此,閻羅大王道:

「那麼,把記憶還妁華。」

「……」

「當你還給她,你才能說你讓她自由選擇。你認為你不敢改變命運,但你在迴避的過程中,已經一再改變命運了。剛好這範圍擴及到龍族,你才因責任而拒絕,但這是錯的。」

「錯在哪裡?」他反駁地問。

「錯在你沒有留給女方選擇的餘地,那麼心痛也只是你應得的。」

……

閻的話一針見血,許多時候,總是旁觀者清。

 

當踏上殿階最後一階,妁華道:「到了,可以說了嗎?」

龍王總長道:「一路走來,即使只是短短的時間,讓我回想起這一路來的所有事,只有一個結論。」

「洗耳恭聽。」妁華道。

「過去的事,多提無益,眼前的事,才是未來。」

「你沒有奪走他人記憶的權力。」妁華道。

「或許妳可以這麼解讀……」龍王總長道:「被封印記憶的不止一人,只是一個不知而不知,一個知之而不知。」

來這之前,已經告訴自己要沉著,不能生氣,一定要把事情冷靜地問出來,但妁華還是火大了,她道:

「為什麼你就是要瞞呢?」

「因為我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也有愚蠢的地方。」

 

老實說,聽到這個人說出這種回答,妁華第一個反應是差點噗哧一聲。

「你這認真說的?」妁華還是狐疑地問道。

「對。」龍王總長顯得泰然,「說完也就雲淡風輕了。」

「這樣讓人更懷疑了。」妁華道。

龍王總長攤手,難得地輕鬆道:

「是否為事實,妳可以反問閻,他是共犯,人既在場、也知情所有來龍去脈,就看他敢不敢跟妳說事實。」

一點也沒有唬人的可疑性,但妁華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性格沉穩、城府甚深、言談難以理解、任何事皆在一手掌握的人,也會有愚蠢的時候?

「男人笨起來也有女人無法想像的程度。」

算是接受了龍王總長的話,且男人笨起來這句話,光想到大哥與敖東青就覺得萬分的貼切。

算是第一次聽到龍王總長不再講些虛幻玄實。

誰知龍王總長隨後又補了一刀:

「就如女人鬧起來也有男人無法想像的可怕。」

登時嘴角有些抽動的妁華道:「喂!別影射啊!」

「話就到此,妳不是隨即要啟程前往帝都?」龍王總長道。

「剛才謝謝你了。」妁華忽道。

不明所以地看著妁華,妁華躊躇了會兒,才終於道:

「七罪體,謝謝你讓我幫忙,我去帝都是為了看看能不能幫路西法救那孩子,聽說狀況不好,但沒有遇過總是有點擔心。」

「引出七罪體必須以冰元凝結或是以火元直接燒滅,如此便不怕散開。」龍王總長提出自身經驗道。

「謝謝,我知道了。」

「魔界危險,自行小心。」

「路西法會來接,放心的。」

聽見妁華已經直接喊帝都魔王的名字,心下猜想這必是私下有所往來,龍王總長探問道:

「聽起來,你倆似乎不錯?」

「他回去後有稍訊來,這陣子便比較熟絡了。」妁華實話道。

「妳改變他不少。」

「朋友嘛!互相影響,他也教了我不少。」

「比如說:逼問的話術?」龍王總長猜道。

「這也太神準!」

「切身感受。」

被說中的妁華輕笑數聲後,始終在心裡懸著的那事忽地脫口而出道:「其實原本我以為……」

「嗯?」

不想讓龍王總長產生錯覺以為她有感情成分存在,即使有也不能說出口,她去探望敖東青時,看見敖東青頹廢酗酒的慘狀,乍時無語。

龍族是對感情太壓抑的一族,不適合直來直往的人。

妁華貌以調侃的方式說道:

「沒什麼,是剛看到總長你跟陸季雪俊男美女的牽手畫面實在太和諧,聽說她誠心懺悔,北海那也原諒她了,連父親也被釋放,總長大人沒打算再給她個機會嗎?」

知道妁華在開玩笑,龍王總長還很配合地以煞有介事的語氣道:

「這主意似乎不錯。」

目光再度相對,各自笑而避談,一同走入金龍殿面見召他們入宮的玉皇。

 

真心話,擱在心裡未曾說出。

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

他不會說實話。

她選擇了帝都。

進入金龍殿後,妁華率先對玉皇說明準備前去帝都一事,玉皇雖同意妁華去幫忙帝都魔王,但看似不太願意妁華要暫住帝都當渡假,欲從飛天行宮與帝都魔界往返。

「烈,可有其他意見?」玉皇話聽起來公正,但那眼神根本就在跟龍王總長求著。

龍王總長表示沒有意見,道:「多去見識見識挺好,但不死鳥在魔界會比鬼門更忙,請多加注意休息與安全。」

「會的,你們放心。」妁華道。

玉皇斜靠著龍椅,表情顯示他現在頭痛難解,以及──

「你倆今天很奇怪。」

龍王總長沉默不表意見,妁華則回以不明此話的表情,玉皇再道:

「啥時你倆變這麼客氣寒暄、不熟了?」

玉皇強調最後的不熟二字,龍王總長只是一笑置之,切入正題:

「找我何事?」

噢了一聲,玉皇便說說明著西王母那來了旨意,因陸亦假傳旨意一事,令北海龍族蒙羞,北海龍族對陸亦極不諒解,更排擠陸季雪留在北海龍族,無視誠心懺悔的陸季雪,陸季雪自覺犯錯甚深,遂依北龍們的希望,自請斷絕龍族身分獲得允許,西王母希望龍王總長能調查此事,若事情為真,希望能收回北海龍族的命令。

「有這回事?」龍王總長疑道:「若真相為此,將廣不可能同意。」

「嗯,雖然是越界了,但王母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去了解一下,如果是真就收回成命吧!」玉皇再道:「本來是要請你去九靈王宮『主持公道』的,但我幫你回絕了。」

「謝了,待將廣與時雨大婚過後,我會去查這事。」龍王總長道。

聽著這消息的妁華並沒有表態、也無意多說。

玉皇見她對此事並不好奇,無過問之意,本想用總長的事留下她,但看目前狀態也只能罷了。

「那麼我要離開了。」

「族長且留步。」妁華正要走時,龍王總長喚住她,直接說明他今日來要對玉皇說的要事道:

「趁玉皇也在時一起說明,有事想商請妳與妍芝族長相助。」

「呃……但妍芝她目前不在。」妁華為難道。

「能聯絡的上嗎?」龍王總長問道。

「應該可以。」妁華答道。

「那好。」

「什麼事這麼神祕?」玉皇問道。

「事關跟著軍荼利明王修行卻失蹤數百年的赤蛇精在天宮現蹤一事……」

龍王總長將慕老板提到的蛇災以及與閻羅大王一同推測東九禍、西七罪之事的相對事件全盤拖出。

當玉皇與妁華聽完所有事件,同是神色凝重,龍王總長再道:

「赤蛇精出現時間,便是金翅鳥族長妍芝接任務那晚,這讓我有不好的預感。」

妁華驀地憶起這事,她道:

「那晚我與帝都魔王和瑟洛提爾在商城分道後,獨自欲回天宮,半途遇到有人跟蹤,為想誘出對方便轉道往天潭,感覺到異常多的蛇群,妍芝剛好來到,蛇群便一哄而散,但奇怪的是牠們是瞬間消失而非游離。」

「還有其他狀況嗎?」龍王總長問道。

「當我離開天潭後,跟來一尾巨大的大蟲暗中偷襲,被我擊中後,牠卻消失在草叢中,但弔詭的是牠也如那些蛇群般憑空消失,這是我最不能理解之處,牠的氣也是紅色的。」妁華道。

與黑貓狐狸他們發現蛇妖之氣的時間是一樣的,那麼牠究竟從何處潛伏進入?

「妳打中牠哪裡?」玉皇問道。

妁華回憶後道:「右臉吧!」

「那就暗中追查天宮與商城內右臉有傷之人。」玉皇算了下時間,再道:「以這天數算來,現在應該只剩下淺傷,不難找。」

「還有一點,得徹查莉莉絲躲在何處。」龍王總長道:「陸季雪說明是在善見天城附近被莉莉絲攻擊,此回她的七罪體更是非同凡響,從陸季雪身上抓出的七罪體所呈現的靈是尾黑蛇,目前妍芝族長不在,給予潛伏在天宮的赤蛇精壓力減弱,怕是讓牠肆無忌憚。」

先行交待屬下們去調出近日出入天宮的可疑名單,以及在天城附近加強巡視,玉皇再問道:「是說這事怎麼現在才說?」

「數日來我皆在追查線索,未有驚動大家,但在那日之後就完全無任何消息,這也是我所擔憂之事。」

龍王總長微一沉吟,再道:

「原以為赤蛇精曾在淨土修行,也許無意在天宮作亂,這一時現蹤應該只是調氣狀態,但就妁華所說,若攻擊她的真是赤蛇精,即證實牠潛伏在天宮是有意作亂。」

紅色的氣……蛇精……妁華腦裡竟閃過一個不可能的人。

被取出七罪體之後,那行走的方式太詭異,當時還無法形容只覺得充滿莫名的既視感,現在卻想到那動作……

不就是蛇的滑行嗎?

不,角蛟無手足,身型似蛇,必是她亂想,陸季雪不可能是赤蛇精,她是龍族首推能匹配總長的女性,不可能是精怪。

見到妁華變幻莫測的表情,龍王總長問道:

「族長是否有其他線索?」

「沒有。」妁華只道:「我會幫忙注意。」

她沒有提出這個疑問,深怕被龍族人施以欲加之罪,認為她因喜歡總長而嫉妒陸季雪,有意抹黑陸季雪等等的話。

「那就拜託族長了。」龍王總長謝道。

妁華見事情到一段落,她便道自己有事要先離開,得趕往靈魔二界的閘口。

向玉皇與總長道別後,妁華正欲走出金龍殿,政務文官快步走入,向玉皇稟報有人使用天之國界的第四軍團長米凱爾的通行證進入天宮。

米凱爾?

「她不是重傷尚在復健中嗎?」妁華驚道:「不可能是她!一定是與莉莉絲有相關!」

「既有目標就立刻追蹤。」玉皇道:「準備好傳達天之國界那方有人盜入的訊息,一確定不是米凱爾本人就發訊並圍剿。」

「嗯。」龍王總長道:「瑟洛提爾與妍芝那兩方面就拜託族長轉達了。」

妁華問道:「不用我留下來幫忙嗎?」

玉皇道:「既與帝都約好協助了就先去吧!天宮這裡不用妳擔心。」

驀地……妁華竟有些失落感,忽然有種直接被劃分到帝都去的感覺。

察覺妁華心情的龍王總長安慰道:

「族長不用想太多,玉皇只是當下的權宜,想讓妳放心去帝都。」

「當然。」這會兒也才注意到妁華情緒的玉皇立刻道:「別待太久啊!快去快回,我可不想又忽然接到妳要嫁去帝都的消息嘿!」

「三八……怎麼可能?」被玉皇逗笑的妁華道。

「怎不可能?最恐怖的還是才聽到妳要嫁了,結果是給我重傷回來,嚇死哥哥了妳知不知道啊!」玉皇雙手環胸假意害怕地道。

「是嗎?我看你那天很平常啊!還能和帝都人在那開宴喝酒呢!」妁華回嘴道。

「唉呀!既然誤會都解開了,身為地主當然要開個和氣宴請客啊!好啦,別多說了,快去快回,別給我玩太久。」

玉皇揮手趕人,再交待龍王總長道:

「烈,代我送妁華一程,莉莉絲既來天宮,目標必是莉兒跟妁華,六子灕兒確定會從【萬物之源】降生,我得去顧著莉兒她們母子,你代替我確定是路西接她去帝都。」

非經母體而是自【萬物之源】誕生的生命,皆是一界的繼承者或是關乎未來的命運關係者,也難怪玉皇這些天十分戒備。

預計玉皇第一位龍子理應要自【萬物之源】降生,成為未來的繼承者,但龍子卻是將由母體誕下,讓天宮上至玉皇下至眾臣民皆感意外,也指向是因為主君娶了西方天使,才致能力缺失。

瑟洛緹莉兒雖背負眾多壓力卻不曾失去信心,直到真正生產那刻,天人雖不需經由分娩產子,而是由靈體直接浮出以脫離母體,但那三天三夜的疼痛讓母體吃足苦頭,險些難產。

當龍子終於脫離母體那一刻,善見天城當日陽光普照了全日,四季花系全開,讓天城當日成為真正的日不落城,眼見各種奇景,也讓天宮臣民終於安了心,認可瑟洛緹莉兒成為主母。

而後的四子皆順利產下,但仍未有從【萬物之源】的龍子降生,對天宮來說仍是一種未償的遺憾,如今終於在第六皇子要如願以償,玉皇、瑟洛緹莉兒與眾臣民的期待與開心是溢於言表的,更在六皇子降生前,為感謝瑟洛緹莉兒,而以諧音命名為「灕」。

知道玉皇現在的心情是又焦急又欣喜,龍王總長頷首答應後,此時傳令官進入殿內通報天宮龍輦已在殿外等後,總長才向妁華擺手示意一起離開。

沒拒絕兄長的好意,妁華先行向玉皇恭喜,並要他代完轉達瑟洛緹莉兒她的道賀,說了會帶禮物回來後,便與龍王總長一起離開了金龍殿。

搭著玉皇所派的天宮龍輦,龍王總長陪著妁華欲到靈魔二界的通道閘口與帝都魔王會合。

天宮龍輦的速度在靈界是僅次於龍族用於作戰的龍圖戰車,兩人相對而座,沿途上只是幾句關於正事的線索交流,其他便未多談。

龍王總長望著窗外,而妁華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龍王總長。

發現妁華的注視,龍王總長問道:「怎麼了?」

以往總在苦思著遇上總長她到底該怎麼表達才對,但這會兒妁華決定抱著以親人之間的交流來說出自己的疑問:

「時常覺得自己跟你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語言或文化隔閡,我也不是個寡言的人,想想我跟敖東青、瑟洛提爾甚至是路西法都能侃侃而談,卻在每回跟總長你遇上,分明有許多話想說,卻總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而沉默,方才我總算發現問題在哪裡了。」

「在哪裡?」龍王總長問道。

「問題就是你。」妁華指著龍王總長道:「你渾身上下就立了一堵『拒絕談話』的高牆。」

「是嗎?」龍王總長訝異地回問。

「不是的話為什麼老看著車窗外?」妁華問道:「跟我一起有這麼無話可說嗎?」

忽地興起,龍王總長賣著關子道:

「想知道真話?」

「誰會想聽假話了?」妁華一臉無言地搖頭。

「真話就是──怕說出不該說的話。」

「呿,這不是有說等無沒說嗎?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

「不要去。」

聽到龍王總長忽地說出的三個字,妁華登時愕然,想確定自己到底有沒聽錯:

「你剛說什麼?」

龍王總長微一側首,不是太認真地笑道:「諸如此類可能會讓人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進而產生誤會的話。」

「這位大哥,你已經讓人誤會了。」妁華忽地想到一事,「說到這大哥,若依大哥跟二哥的輩分關係來排,你也真是我的大大哥了。」

「我並不介意妳以兄長稱呼。」龍王總長道。

「那就叫烈哥吧!」妁華眨了眨眼睛道。

「順耳。」龍王總長滿意道。

天宮龍輦乍停,車門被輕叩一聲後才向外打開,保護龍輦的守將官道:

「稟總長、族長,帝都魔王座駕已在等候。」

自車門外看出,便見一列身著白色軍裝的帝都士兵全副武裝守衛著一輛銀白色的大型馬車,馬車上插著旗幟與掌旗者手中所握著的旗幟槍相同的星之帝王長旗,正隨風飄揚著。

龍王總長先行走下,伸手扶著妁華以下龍輦後,才解釋那句話:

「雖說只是開玩笑,但若真的跟妳說了這句不要去,想必帝都魔王會一刀刺死我吧!」

「真感動原來你還會開玩笑,」妁華白了總長一眼,再道:「雖然不太好笑。」

「這代表有進步的空間。」龍王總長道。

依約前來接應妁華的帝都魔王身著銀白色的帝王軍裝,腰配銀色長刀【星之歎息】,正與他們同時步下馬車,眼見龍王總長與妁華首次有說有笑地走來,表面不動聲色,而心下難免疑慮。

妁華朝帝都魔王揮了揮手,帝都魔王頷首微笑並伸手朝向妁華,欲接應她到魔界帝都這方。

將妁華交給帝都魔王後,龍王總長道:

「應玉皇所託,護送我方飛天族長來到,便有勞魔王大人關照了。」

帝都魔王道:

「毋需擔心,人是本王親自邀來,必會視為上賓款待。」

「我只是去幫忙順便作客幾天的,別說的我好像是去了帝都就不回靈界。」妁華道。

帝都魔王俯首對妁華道:「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與遠景。」

這當下居然還有心情說笑嗎?妁華實在不想認真地回應,擺擺手道:「救人要緊,快出發吧!」

讓帝都魔王扶著走上馬車,妁華迴身對龍王總長道:

「烈哥,多謝你送我一程,這幾日大哥跟大嫂就麻煩你跟二哥費心了。」

「應該的。」龍王總長頷首。

待妁華坐入車廂內,帝都魔王迴身走上前,與龍王總長握手示禮。

當雙手交握剎那,帝都魔王驀地笑道:

「你若出言阻止,說不定,我會如你所說……」

──一刀刺向你的胸口。

那笑意滿是挑釁,連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也按在刀柄上,龍王總長從容地回應道:

「如果你辜負她的信任,我會。」

「你不敢,也沒有機會。」帝都魔王自信地道。

 

不再與帝都魔王於這話題上打轉,龍王總長正色以對,將天宮最新的線索轉告帝都魔王:

「天宮已抓到莉莉絲使用米凱爾的軍長通行證潛入天宮商城,暗中傷我龍族相關者並施放了七罪體,這會兒天宮正在緝拿,我等會在天宮牽制她。」

聽到莉莉絲的消息,帝都魔王眉心微蹙,但知龍王總長提供這消息確實是有意相助,首次對龍王總長真心的答謝。

「快回去救人吧!」龍王總長道。

帝都魔王頷首示意,乘上馬車,下令全速趕回帝都。

 

目送著帝都魔王與妁華離去,直至車隊消失在魔界的幽暗中。

龍王總長收回目光,上了龍輦率隊回天宮。

那句「不要去」,始終無法真正的說出口。

靈界‧瑤池行宮內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從陸季雪那得知妁華已經前去帝都,莉莉絲震怒地低吼道:

「豈能讓她這樣去我的帝都、我的路西法身邊!」

因滅魂曲而受到劇烈傷害的陸季雪坐在陰影處,沉著道:

「何必激動?妁華待在帝都的條件就是妳不在帝都。」

「反正現在天宮正在追查我,剛好我就回去帝都趕走她!」莉莉絲道。

「傻瓜,妳現在去只是如以往被帝都魔王掃地出門,就算能讓妁華離開帝都,想必妳也沒法待在那。」

「難道叫我坐在這等著妁華自己滾?」莉莉絲咆哮著。

「想要消滅敵人,就是要讓她徹底滾出視線永不再回來,在目的達成之前,給她一點短暫的時間又何妨?」

莉莉絲眼睛一亮,忙問:「妳有計畫了?」

「要比敵人更加沉著才能發現破綻,進而趁隙而入、見縫插針,以得致勝之機。」

陰影中甩出了一疊錄像照片,莉莉絲走上前一張張拈起來看,見到妁華與朱聞烈忍不住一陣嫌惡,但也猜到了陸季雪想做什麼。

「妳想離間路西法與妁華?」她問。

「沒有基礎、沒有信任的愛,就是破滅崩毀的恨之始。如果是為了永遠得到他,妳能控制自己對帝都魔王的愛,去影響他的心智嗎?」

莉莉絲笑了:「可以。」

「很好。」

赤紅的巨蛇自陰影中探出頭來傾向莉莉絲,右臉上是尚未復原的爪痕,而額上的軍荼利明王種子法印,正是替牠完全隱藏形蹤的答案。

「就讓他們在以為要幸福來臨的時刻,毀滅他們。」

「那妳呢?」莉莉絲道。

「那日不死鳥的滅魂曲破我三重法身,在她回到靈界之前,我必須重新取得力量,否則沒有勝算。」

「以妳這慘狀怎麼取得?」

「兩種方式,若朱聞烈答應讓我回到龍族,北海自有讓我取得正力之人,而適逢【萬物之源】將降龍子,必有各方窮凶惡極的上級妖魔前來。」

「妳想吃妖啊?增了妖氣不就曝露行蹤了?」莉莉絲道。

赤蛇精咧嘴而笑:「現場必有無數天兵天將與龍族軍,自是趁亂食龍以獲得能量。」

「龍族真這麼好吃嗎?」莉莉絲嫌惡道:「在我西方,龍可是幻魔一族,又胖又醜,看起來就難吃。」

「神龍與惡龍不同。」赤蛇精陰沉沉地笑著:「妳來吃看看不就知道了?」

「沒興趣。」

「好吧,妳說過帝都魔王為取南魔界,在剛下魔界時曾開冥界之地欲取永生鳥之力,卻發現永生鳥已毀,而那冥界,剛好可以是不死鳥的墓地。」

「真假?」莉莉絲道。

「耐心看吧!」赤蛇精吐著蛇信道:「金翅鳥不在是讓我布樁的最好機會。當妁華一離開帝都便有機會誘她來瑤池宮,我要讓她沉葬冥界永世不得超生,說不定……讓她感受一下親妹補在她心口的斃命之刀。」

莉莉絲嘖了一聲,道:「妳真變態,那展華不是妳女體的好朋友、好姐妹嗎?」

赤蛇精低聲輕笑:

「女人,只是階段性的踏腳石,踩過便罷。」

 

蛇,修練再久,永難成龍。

妖,修練再久,本性難移。

七情六欲五毒三苦,是人性最難修過的檻,更是妖心最難抗拒的關。

縱使明王護持,終也自毀長城。

 

-後續請見《終‧八蓮涅》實體書-

終.八蓮涅封面-小樣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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