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吾述

已絕版外傳，答應書友找個適合的介面放，但最後還是決定先收在BLOG。

 

《不是龍》前言

 

惡魔引路人這一部小說，寫來十集的狀況與設定算是涵蓋了奇幻玄幻與武俠推理，綜合性比較高的原因乃在第一男主角慕容飛的職業，什麼地方都得跑，所以什麼世界都有、什麼背景都包。

而外傳《不是龍》發生的時間背景是在第一部的前中期，此時，慕容飛等人尚未前往【魔界】遇上艾迪歐斯，也還未到【生命之盡】調查妘姬公主的下落，算是在人間的意外插曲，與第一部本傳為平行時間，約莫在４－５集之間，此回由在第４集後就一直苦無露臉機會的白河同學擔綱，解開應龍王之謎，尚未閱讀過惡引第一部的朋友觀看時則不影響。

《不是龍》的設定時間在2010年的年底，起因是一場襲擊宜蘭蘇澳的颱風。

那麼……

事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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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龍‧楔子

 

在東方，天宮龍族是靈界最興旺的一個種族，其族下又分出了十數種大大小小的各支族，隸屬於靈界天宮，由天之海龍王為最高總長，統率七海龍王，掌管所有的龍族。

龍族的使命為輔佐同樣是龍之一族的靈界最高領導‧玉皇大帝，為玉皇大帝護守靈界領土的重要戰地與各大領域與穩定人間的海域。

龍族在靈界為至高無上與驍勇善戰的精神指標，在人間同樣享有與靈界相同的地位，以神力協助人類開疆拓土，也以神力為人類帶來祥瑞吉兆，與人類是十分親近，因此人類除了敬神佛之外，對龍族更有英雄式的崇拜。

人類並以龍的傳人自居，更將龍定位為至尊的象徵，如歷來唯有皇帝能使用龍紋、龍字，甚至連食衣住行到傳承都是以龍為冠詞，到現代對龍依然傳承了同樣的理念，龍就是權力地位、龍就是第一人的代表。

龍族對於東方的靈界與人類世界的精神文化的影響是無遠弗屆的，龍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又是十分龐大的種族，但是唯有一個支族的龍，永遠只有一尾。

單犄龍角、背生爪翼的白金應龍王。

通體雪白、角翼淡金的白金應龍王其地位等同於七海龍王，主掌人類世界的雨水豐歉，為人沉默寡言又性喜獨來獨往，性情素來溫和但若發怒則極端暴躁，如同變幻莫測的雨勢一般。

應龍同於不死鳥，因其只有獨一無二的一尾，便以轉生為主，不若龍族的繁衍傳承，新一代的應龍順應天時天命重新轉生，但卻在一日夜裡非執勤性外出之時，應龍遭到集體暗殺，凶手雖已在天之海龍王親自徹查下全數繩之以法，但是已死的應龍竟屍首不全，原形遭到啃食，左爪完全斷裂，導致元靈無體可歸、流失靈界，無法自主重新轉生。

失去主掌雨勢的應龍，人類世界因此產生時而無雨旱災、時而暴雨水災的無情侵襲，人類的世界受到巨大影響。

許久──

人間忽地出現一尾能號召雨勢、卻如凶獸般襲擊人類世界引發無窮水禍的……

「白應龍王」。

天之海龍王下令東海龍王追查此龍，「白應龍王」卻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

是帶著枉死怨恨而在人間世界飄流的應龍元靈？

抑或是冒名頂替、食爪欲成龍的……

不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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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龍‧第一回

 

不管是人類還是靈界的天人們，忙碌之餘都喜歡在下午的時候抓點空檔抽個菸或是喝個咖啡，讓腦子與身體都休息一下。

 

靈界的天人們最習慣的下午活動便是點個香、睡個覺、喝個飲茶，忙碌與悠閒兼具的生活是依然是天人們最令人羨慕的生活方式。

 

靈界地府雖然是管各界犯人的地獄，本身也是鼎鼎有名的加班地獄，而世界越來越亂，罪人也越來越多，所以地府的官員們就越來越下不了班回家，地府的頭子閻羅大王體恤這些自動加班的下屬們，便發文給文判官，讓他負責在地府開了個休息中心，提供各種服務設施，只要是正規的娛樂飲食行業，就算是按摩、柏青哥等，能夠過文判官的審查都能進地府。

 

這日，被文判官通知來地府接一個棘手案件的慕容飛，在等待閻羅大王與文判官開完庭前的空暇時間，先跑來新設的休息中心逛逛，看到一家上面掛著超大招牌的「正派經營柏青哥」，慕容飛受到這正派經營四字的感召，決定進去店裡找臺空機玩個兩把。

 

才正要下手之時，一道身影自店外走過，眼尖的慕容飛發現對方，對方同時也看到他，慕容飛便揮手示意，對方也朝他微微一笑。

 

那人正是隸屬東海龍宮的青龍‧龍羽，最近因工作評價甚高，被拔擢當上分隊隊長。

 

而會讓兩人特別去發現對方的原因，乃是因為龍羽除了是慕容飛少年時代的同修之一，而慕容飛小時屢屢去幹點壞事時總是被優等生的龍羽意外撞見，構成兩人不打不相識的過去。

 

想不到這麼久了，他只是一時興起想玩把柏青哥又被龍羽撞見，這也太註死了吧！

 

「喲，好學生，好久不見了。」慕容飛拉開透明玻璃窗，主動探出上身倚著窗臺說道。

 

「少爺。」龍羽頷首微笑，低聲道：「這麼有興致小賭一把？不怕又被你家長輩責罰？」

 

長輩指的正是那位隱居中的龍王總長，嚴父出痞兒，就是這麼回事。

 

「欸，小賭宜興，而且人家招牌打著正派經營，還過得了文判官的審查，只換小獎品不換現金，不算賭博，重點是，你不去打小報告就不會被罰啦！」慕容飛笑道。

 

「天地良心，」龍羽舉手狀似發誓，「除了第一次之外，後來打少爺小報告的真的不是我。」

 

「那不然後來是誰？」慕容飛不是很認真地笑問。

 

「真要我爆料？」龍羽也不是很認真地笑答。

 

「還是別害你當抓耙子了。」慕容飛打了個哈哈，再問他心裡真正的疑惑：「龍族內部不是一直都很忙嗎？你怎麼會有空來地府？」

 

龍羽微一沉吟，張望了下左右後，視線停在對面的茶館，他便示意慕容飛到茶館聊。

 

本想玩把柏青哥換點小禮物給百里紅與四喵她們的慕容飛見龍羽臉色嚴肅，當下便拋棄小鋼珠，隨龍羽前去。

 

對間的茶館正是餐廳生意做很大的司馬殺生郎所開的地府分店之一，專營各式飲茶，龍羽會選司馬的店也是因為說話安全，不易洩露機密。

 

與櫃檯的經理打過招呼後，熟識慕容飛的經理立刻帶慕容飛與龍羽到二樓的特別包廂，待送上店裡的招牌點心與香片後，再為他們帶上門，阻絕掉所有的聲音。

 

慕容飛先吃了幾口蟹黃燒賣與蝦仁腸粉後，才問道：

 

「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看。」

 

龍羽飲口香片，未答反問：「少爺最近沒有回總長那嗎？」

 

慕容飛搖頭：「沒，這陣子手邊案件多，我在人間待比較久，還沒回去看他老人家。」

 

因故隱居在天之海的龍王總長在檯面上是等待轉生中的記錄，只有龍族的七海龍王與少數人知道總長隱在幕後繼續管理龍族，協助保衛靈界等大小事，可說是眾人心知而不言明的祕密之一。

 

「難怪，」龍羽點頭，再道：「那少爺可知龍族最近的大事？」

 

慕容飛想了想，才問：「你是指最近在找白金應龍王的事嗎？」

 

龍羽點頭稱是。

 

「之前聽說凶手找到了？只是白金應龍王屍身不全，多年來沒法轉生。」慕容飛腦中想法一閃，「終於有後續了？」

 

「少爺總是反應過人。」龍羽道：「這事總長指派給東海龍族調查，敖大人三次派出去的龍族軍，皆是落得全部失蹤、杳無音訊的下場。」

 

「地點呢？」慕容飛倚桌擎著下頷疑問道：「就算失蹤也要有失蹤的地點。」

 

「如果有正確的失蹤地點就不會這麼苦惱了。」龍羽苦笑後再道：「我從出發地點因應他們尋找並回報過的地點沿線調查，三隊的失蹤地都逼近東霧樹海。」

 

「既然你都找到可能性的點了，為什麼還來地府？」慕容飛疑問。

 

「所以我說少爺反應過人。」龍羽微笑後是沉默半晌，終於說道：「我專程想來找你。」

 

擎著下頷的手一滑，慕容飛愣道：「我好一陣子沒來地府了，這麼巧剛來就被你遇到？真是冤家路窄吧！」

 

「不如說是有緣。」龍羽笑著。

 

「根本是孽緣！」慕容飛開玩笑地道，龍羽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見他眉心始終深鎖，慕容飛再問：「你找我做什麼？」

 

龍羽正欲開口，慕容飛的手機卻響起，是方開完庭的文判官撥進來的，要慕容飛回地府，慕容飛還沒來得及告訴文判官他與龍羽正在談話時，龍羽伸手取了帳單便站起，道：

 

「你忙，我先走了。」

 

「老文等我一下。」慕容飛立刻掛了電話抬頭問道：「你不是還有話沒說？」

 

龍羽搖搖頭，道：「這事說出來影響頗大，我想查清楚後再來找你請教。」

 

「既然影響大又要找我，不如先給我個頭緒？」慕容飛指了指椅子道：「坐回來吧。」

 

俯首沉思的龍羽面露困擾之色，雖沒坐回原位，但仍是說明了原委：

 

「最近人間出現一尾疑似白金應龍王的白龍，也在東霧樹海出沒過，我懷疑他被妖物控制。」

 

「啊？」慕容飛聞言不由得一愣，但思及龍羽的語氣，又大家朋友多年，他自是懂得龍羽的個性，慕容飛再問：「我總覺得你欲言又止，想說的似乎不是這個？」

 

「也許我的推斷是離奇了點，畢竟以龍的個性不可能與妖物聯手，何況是性情剛烈的白金應龍王？想想我還是捨除被控制這一點。」龍羽道。

 

「這句話聽起來是你覺得白金應龍王攻擊其他的龍族軍？」慕容飛問道。

 

「我想不出人間有什麼妖物可以打贏龍族軍的資深隊長們。」龍羽道。

 

「龍羽，你是不是想找我爹確定什麼？」慕容飛問道。

 

「也許算、也許不算。」

 

「你說話不乾脆的時候就是猜測很多卻沒有一個底。」

 

「這事很難有底，沒親眼見到無法定論。」

 

「那你想問我什麼？」

 

龍羽笑問：「你不是有自己的原則，工作接了不再外辦他事嗎？」

 

「老朋友一場，我不介意例外啊。」慕容飛聳肩道：「你看老文害我破例了多少次。」

 

「既然你這麼說，那待我查個清楚就不客氣來找你了。」龍羽道。

 

「好是好，但我什麼忙都還沒幫上，這頓就讓你請在先，不划算吧？」慕容飛道。

 

「就當訂金吧！」龍羽笑道。

 

「欸，優等生，要能幫得上你忙還挺難的，後續若沒幫上就變成欠人情啊！」慕容飛道。

 

「那就當我升職請客吧！」龍羽笑後再道：「就此道別，他日再訪。」

 

龍羽走後，慕容飛依然坐在原地。

 

總覺得龍羽話中有話，但又不是那麼肯定。

 

身為龍，龍羽同所有的龍族一樣有龍的驕傲與自尊，但絕不是妄自尊大型，龍羽偏向深謀遠慮的謹慎派，不過性情也頗為極端，該衝動的時候他比誰都衝動。

 

耳聞過東海龍王很賞識他，又龍羽在著手調查此事，那麼東海龍王這回是派龍羽負責了？

 

要回家跟老爹探探口風嗎？但這樣插手好像對龍羽不太好，畢竟這算是龍族內部的事，就算自己跟東海龍王算得上認識，龍羽基於信任而告訴他這個外人，再怎麼說也算是犯了族規……

 

先靜心等等好了。

 

還在想的當口，文判官又電話來催人，慕容飛吩咐了幾道外賣當伴手禮，便先趕往地府與文判官開會去了。

 

 

 

而還在回東海龍宮路上的龍羽手機乍響，便聞隊士們傳來消息，鎖定的目標出現在東霧樹海的附近，東海龍王已經下令立刻追蹤。

 

龍羽二話不說，立刻趕往約定地點會合。

 

※

 

提著一整袋熱燙新鮮的下午茶點心來給文判官跟他的屬下們，慕容飛沒打擾這些剛開完庭還在整理資料準備下一場審判罪犯亡靈的忙碌公務員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以為你會去找沐琤。」還沒空抬頭理慕容飛的文判官邊忙邊道。

 

沐琤，慕容飛與司馬殺生郎的好友，乃是隸屬百里紅所管轄的飛天族之武飛天隊長，任職於地府對面的彼岸之途，她也是文判官的青梅竹馬，當然這兩個人互不承認就是了。

 

「有新開的休息區可以逛，不去就太可惜了。」慕容飛忽地笑道：「欸？你這回主動提起沐琤，莫非是終於想人家大妹子啦？」

 

「放屁。」被喻為「地府第一美（男子）」的文判官既冷靜又從容還非常有氣質的說出不雅的兩個字。

 

「唉喲，反應這麼大，鐵定是發生什麼事，要不要我幫你轉達飛天第一帥的『琤哥』啊？」慕容飛依然痞痞地道。

 

「不用。」冷冷地回絕，終於將案件一一確認完畢的文判官抬起頭來，見到慕容飛的第一眼開口便道：

 

「你看起來真累，是累壞了腦子嗎？」

 

「連續幾個案件才剛解決完，還沒得休息就被你抓來啦。」慕容飛笑了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累到炸了，平日提起沐大妹子你都不會反應這麼大，怎？吵架啦？」

 

轉移話題與察言觀色這兩種能力等級之高的文判官發出絕招道：

 

「你遇到誰了？有事煩心的樣子。」

 

「嗯，」心知一定有事發生，見他轉移話題，慕容飛也不白目的糗他，便順著文判官的話題答道：「剛遇到好久不見的龍羽，有點疑問。」

 

龍羽？文判官微一沉吟，還真是許久沒見到的老同學，忽然出現地府是什麼原因？

 

「不方便說就不用提。」文判官再道：「還是你要去幫忙？」

 

慕容飛搖頭，「他自己本身能力挺好，真解決不了他會講，貿然去幫忙很失禮。」

 

「為時已晚或來不及講就不好。」

 

「欸，別烏鴉嘴啦！」

 

「我實話實說而已。」

 

「那傢伙沒那麼弱啦！」慕容飛笑了笑再道：「何事要我幫？」

 

將文件遞給慕容飛讓他先看，文判官便將桌上這堆點心派給屬下，順便送一份去給正在小眠的閻羅大王，自己則隨手拿了個叉燒包邊吃邊等待慕容飛看完。

 

慕容飛快速翻完文件後，文判官便道：「如何？方便幫我調查這群妖怪嗎？要活的。」

 

看到目標內容為「異變的妖群」之時，直覺總是非常神準的慕容飛忽然有點不好的聯想，而地點在人間，位於臺灣東半島。

 

東霧樹海也離這位置不遠。

 

為什麼就與龍羽說的事聯想在一起了？

 

「好。」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反正這任務不算難，當做順道去看看龍羽的任務也行。

 

※

 

東霧樹海

 

風過後，只餘林葉的聲音尚在餘波蕩漾，仿若浪花輕拍的濤聲。

 

曳然，風靜止。

 

數十道人影在黑夜中疾馳而來，腳步聲快但冷靜又幾乎不可聽聞，當來到茂密的樹海區發現目標失去後，便全數停步並各自散開保持守備隊形，注意周圍的動靜。

 

那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東海龍族軍，奉東海龍王之命在人間尋找「白應龍王」的下落，龍族軍接獲線索回報，目標果真出現在龍羽所推測的東霧樹海外圍的海域。

 

東霧樹海，名如其地，位處東方海域，終年被濃霧籠罩，又有一片未曾被污染過的天然熱帶巨樹群，十分適合隱藏，只是……

 

龍，性喜高山大海，慣居靈氣蘊藏的山水寶地，喜愛清涼水氣卻厭惡潮溼悶熱。

 

東霧樹海屬於後者，悶溼襖熱還是妖怪棲息之地。

 

當龍羽趕來與武裝的東海龍族軍會合之時，便在霧海之中見到一道白影迅速游離，那白色的反光確實是鱗片的反射。

 

龍羽率隊疾追而去，深入到樹海中心卻失去了白影的行蹤，龍羽更發現一件異常之事，東霧樹海裡的原生妖怪群竟已全部死絕，由散亂在溼泥上的腐屍骨骸都可見到被爪子抓過的刮痕。

 

可是完全沒有失蹤的龍族軍隊留下的任何線索甚至是遺體。

 

這代表白應龍王是在這攻擊妖怪群嗎？

 

龍羽越想越覺得狐疑，三隊隊長都是追到東霧樹海的附近，那麼究竟是從何處放出的消息，會提到有白應龍王在此？

 

若推論妖族不知白金應龍王全名，或是白金應龍王的元靈飄流在此，那麼誤傳名號不是不可能，但是源頭究竟從何處來？

 

龍羽四處張望，以東霧樹海為據地，統領東霧的妖怪之首──螣蛇，既不見屍骸也不見其蹤。

 

但是東霧樹海的妖氣卻未褪，比往常更加強烈。

 

龍羽與副官低聲交談幾句後，副官取出小型攝像機欲將現場的狀況全部錄影存證，隊士之一取來屍袋將妖怪的腐屍裝入袋中，要帶回龍宮給東海龍王查看，其他隊士繼續保持戒備。

 

驀地，樹群後又是一陣驚風游掃而過。

 

龍羽聞聲立刻看向來處，那陣風是帶著妖氣的風，並不是自然吹拂而過的海風。

 

「敵人來襲，布陣。」警覺性甚高的龍羽即刻下令。

 

十六名隊士立刻解下背上的近距離箭砲後紛紛散開，擺出八卦縛妖陣，分站八卦爻位。

 

龍羽微聚雙眉，被窺視的感覺與殺氣已經明顯，來東霧樹海之前，東海龍王已下了指示，先前被派出來調查的三支小隊全數失蹤，更查無下落，因此他們要追查的目標，必須設定是「龍王可能魔化」。

 

為免再有無辜犧牲者，東海龍王已暗中取得龍王總長派下的許可，派出重裝部隊調查，若受到攻擊則採取正當防衛，盡可能設法生擒。

 

當龍羽奉命率眾來到，那股帶著鱗蟲之氣的味道，一瞬間分不出究竟是他們在找的「白應龍王」，或是東霧妖首螣蛇？

 

「龍羽？」副官出聲道。

 

龍羽揮手示意，抬頭看著樹海的頂稍處，龍不管是本能或是本性都習慣由空中向下攻擊，以高傲的遊龍之姿進行正面攻擊。

 

副官見狀，拔出負於身後的巨劍，再將手上的錄像機交給取證的隊士，道：

 

「去找掩護的位置，將過程全部錄下。」

 

「是。」隊士接過錄像機，退出數步。

 

風不停，越見狂掣，林海由沙沙之聲成暴動狂響，龍羽與副官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遠處的海浪也在拍著岩岸發出擾亂的聲音。

 

龍羽腳步微一退，正欲上樹稍觀看之時，所踩到的地面竟是極為鬆軟，腳跟陷入坍鬆的軟泥之時，龍羽立刻感到微硬的物體，他低頭一看……

 

「散開──！」龍羽立刻下令。

 

地底出現兩道凶光，地底撲騰竄起的長蛇巨物！

 

長蛇騰身而起，樹海下的成千上百的蛇群也隨之衝出，蜂擁而上地突襲副官與龍族軍們。

 

不對勁，這些蛇妖群不似普通蛇妖，為何瘋狂的模樣遠比餓鬼道的餓鬼夜叉們更顯貪婪饑餓之態？

 

「食龍」的想法才剛閃過腦海，龍羽面對現身的螣蛇冷靜以對，順手揮劍斃了衝上來的數條小蛇。

 

高挺上身的螣蛇見到龍羽立刻俯衝撲擊而來，龍羽拔劍躍身避開之時，背後忽來殺氣，他回頭剎那……

 

自樹頂之處破空急速撲來的竟是一尾更為巨大正發出狂嘯的巨物，牠正高舉著前爪揮下！

 

那爪，正是龍之爪，那爪上的鱗光……

 

果真是白金龍鱗。

 

後是襲擊的螣蛇，前是現身的白應龍王，那麼白應龍王的目標是誰？

 

或是……？

 

龍羽避身閃開，便見白應龍王伸爪揮開了螣蛇，螣蛇慘呼一聲，龍羽立刻下令：

 

「箭砲隊攻擊螣蛇！」

 

但方下令之時，些微的妖氣卻竄入了龍羽的鼻息之中，妖蛇群過多，即使受到砲火與降魔劍攻擊，卻莫名地擁有強韌的抗性與求生力……

 

這……不似妖……

 

龍羽產生剎那的混亂，即使心裡有所懷疑，忠於龍族、本能仍是以護龍王為主的龍羽仍是以先殺螣蛇為主，便見天上與地下同時發動攻擊，龍羽、副官領軍予以反擊，素來闃靜的東霧樹海的密林中，只聞隆隆砲火與妖物狂嘯之聲響遍這座無人的海島。

 

即使心裡抱著「白應龍王」可能魔化，但見他與巨型螣蛇交戰，龍族軍除了本能欲護龍族之王，心中更念著欲救「白應龍王」之心，欲與「白應龍王」聯手攻擊螣蛇，不料……

 

而獨自夾身在白應龍王與螣蛇之中的龍羽見白應龍王猛攻著螣蛇，他躍身閃躲開，避免自己被龍爪的攻勢波及，轉身便要與排開蛇妖群來助他的副官一同攻擊螣蛇！

 

一聲痛呼，鮮血橫溢飛濺！

 

竟是「白應龍王」背後襲擊龍羽，龍羽肩頭當場碎裂，重創的左臂幾乎被卸下，登時長劍落地，突擊而來的巨型螣蛇趁隙掃開副官，蛇尾一擺直刺龍族龍羽之腹！

 

「唔！」遭到前後夾攻、身中蛇毒的龍羽，其龍族自我本能反應啟動，龍羽發掌擊退螣蛇，身上綻放強烈青光，那是即將化為原形的前兆！

 

「隊長！」眾人驚喚道。

 

「由我斷後，全部撤退！」龍羽撫著腹部巨創，大喝之時，鮮血也自嘴角汨汨而出。

 

知道自己即將變化，更知道以他們的能力是敵不過與七海龍王同階級的白金應龍王，龍羽不願他們在此犧牲，在最後還能言語之刻下令，隨後自我防衛的本能讓人形乍時化回青龍原形。

 

龍，一旦在重創之刻由人身化為龍形，將處「逆鱗被觸」的暴怒瘋狂之境，不但意識全失，更會由本能控制行動攻擊直至敵人死去或死亡為止。

 

螣蛇見到龍羽的原型剎出現貪吃的亢奮狀態，但龍羽身上散出的靈力，卻讓螣蛇莫名地感到驚慌？

 

即使妖物有這種直覺，殺龍的念頭還是蓋過了一切，率領小蛇們群攻青龍，欲以多為勝。

 

渾身浴血又重創的龍羽在理智尚存之刻，擺尾將忠心的隊員掃出樹海，欲讓他們安全退離，隨後反擊螣蛇。

 

螣蛇也非易與之輩，暴騰上身，雙爪箕張狠攻青龍重創之處，青龍怒吼一聲，翻身怒擺長尾擊中螣蛇的頭部，讓螣蛇被重掃撞地，青龍不給間息之刻，後爪凶猛的踩住螣蛇之尾，爪尖狠狠刺穿過蛇尾，螣蛇吃痛欲回身反擊之時，青龍順勢以前爪擒住螣蛇七吋之處，龍吻一張便自螣蛇喉間狠咬而下！

 

那時，青龍的腦海裡還僅存一絲的意識。

 

白應龍王呢？

 

隨後便聽見樹海外的劇烈砲火！

 

※

 

樹海之外，被化為青龍的龍羽掃出樹海內的副官對隊士們道：

 

「你們快回去稟告敖大人！」

 

「副隊長你呢！」

 

「我留下去幫助龍羽，快撤！」副官急道。

 

「我們也留下！」

 

「不可，白應龍王與螣蛇聯手，代表如敖大人所說他可能已經魔化，這事非同小可，你們要以任務優先，絕不能像犧牲的前三隊一樣，快回去！」

 

隊士們正在猶豫之時，霎時……

 

巨大的白龍自樹海中探出頭來，正緩緩地游出，那巨型的龍首，淡金色的龍爪，那副模樣……

 

是成魔的龍王欲虐殺之態……

 

副官巨劍橫舉，欲為眾人斷後，他急道：

 

「別再猶豫！」

 

副官才一聲呼喝，白應龍王疾速掠上前，瘋狂地張嘴狠咬，閃避不及的隊士當場被吞吃入腹！同時白龍左爪揮動又傷數名隊士！

 

「應龍王！你瘋了嗎！你殺的是同族啊！」

 

悲憤莫名的副官怒吼道，高舉巨劍欲自空中直劈白應龍王！

 

黑暗中，只能自箭砲炸出的火光，副官將劈中白應龍王的剎那，他竟是瞠目結舌……

 

這……這是什麼？

 

一瞬間的疑惑，白應龍王挺首狠撞！頭頂尖刺擊中副官！

 

※

 

狠咬住劇烈反抗的螣蛇，身中重傷又中蛇毒的青龍仍以強韌的意志力忍耐，正欲致螣蛇於死地的青龍，最後一絲清明是驚覺攻擊他的白應龍王竟然不見，才這樣一想，砲聲隆隆之後，青龍只見到一陣白光，白光中見血色，未久又見白光消散。

 

青龍震懾了！

 

那白光，是他的副官化回白龍之形，而血色是重傷代表，隨後的白光消散……

 

是龍靈殞逝！

 

螣蛇趁青龍恍惚鬆口之際立刻回擊，青龍被揮撞而開，撞斷了數十棵千年古木，卻也撞擊到青龍腹部的傷口，讓傷勢更為慘烈。

 

青龍口中嘔出大量鮮血，在他扭動身軀欲站起之時，驀然一陣巨大的白影襲來，青龍一聲痛吼，「白應龍王」的左爪狠狠踩住了青龍的傷勢！

 

「白應龍王」的龍頭，異常的巨大又詭異，而那龍吻微張之時，露出的尖牙中竟見一塊尚淌著血的白龍屍塊！

 

莫非……副官與隊士們全數被殺！

 

而那「白應龍王」的雙眼正盯著重傷不得動彈又怒火騰騰的青龍，眼神既瘋狂又執著，龍吻中滴著血與涎……

 

青龍震驚至極的瞠著雙眼，他終於見到了「白應龍王」的真相。

 

沉黑的天空終於露出晨光，在微弱的晨光中，青龍終於看見了「白應龍王」的全形……

 

那過於巨大的龍首不像龍首，那屬於應龍的單犄角卻極短，龍吻更非龍吻，既短又寬，長著銳利又凶殘的獸牙，龍鬚更不似龍之鬚，在下巴處還長了無數的短鬚，那過大的頭擋住了身體，青龍這時才發現，「白應龍王」……竟然只有左爪！？

 

而那龍身……

 

青龍不及看清「白應龍王」的真相，原本那險些被他所殺的螣蛇挺起上身，緩緩地靠近，竟與「白應龍王」相同，雙眼露出垂涎的貪婪與飢餓的凶光，而身上，微微閃爍著些許鱗片……

 

那是龍鱗。

 

而那逐漸向他靠近的蛇群們，身上亦同樣閃著些微的鱗光。

 

莫非前三隊全數失蹤，是已被妖蛇吞食竊取能力？所以這些蛇群身上都帶著龍的鱗光？

 

同族被吃的憤怒讓青龍暴怒的狂嘯，使盡最後全力，龍尾算準距離狠力一甩，撞開同樣是重傷的螣蛇，讓螣蛇去撞擊只有單爪的「白應龍王」……

 

不！

 

那根本不是龍！更不配稱之為龍！

 

青龍憤怒之極，在那尾對他來說已是白色巨蟲的不是龍失去平衡倒地之時，青龍雙爪立起穩撐起上身，張口一吼，青龍火燄立刻燒出！

 

螣蛇身形急游，立刻避開足以致命的龍火，那尾不是龍被龍火正面襲擊，痛苦的扭身慘叫，青龍見現下正是脫身之刻，立刻騰飛而起！

 

他必須趕回龍宮，將這真相回報東海龍王！

 

渾身浴血的青龍遊飛向空中，拖著最後一口氣他也要趕回東海！

 

驀地，龍尾一陣劇痛！

 

青龍回頭一看，竟是全身被龍火焚燒竟還不放棄，疾追而來更凶狠地咬住他龍尾的不是龍！

 

那眼裡透露出一個訊息，讓青龍徹底地感受到那種瘋狂的執著。

 

不是龍。

 

欲食龍。

 

成真龍。

 

青龍眼見著那尾不是龍瘋狂的目光，牠高舉起左爪，狠狠地掐住青龍龍尾，鬆開嘴又將青龍狠力一拖，再咬、再拖！

 

牠要食龍！

 

心中一凜的青龍奮力一戰，雙爪怒揮攻擊那畸形醜陋又詭異的龍頭，青龍的自尊絕不允許自己輸給一尾不是龍！

 

但是……

 

「白金應龍王」的左爪，卻非青龍能敵之物。

 

螣蛇見狀飛遊上前意欲聯手分食青龍，而那股令螣蛇莫名驚慌畏懼的靈力剎時出現真相。

 

青龍的背脊金光暴漲，除了應龍之外不可能出現的龍族身上的金色雙翼賁張，連那尾不是龍也受到震撼，但食龍的瘋狂讓牠被金翼發出的灼光燒得遍體鱗傷，緊抓住青龍不肯放棄。

 

螣蛇不敢置信地看著，那背生金色雙翼的青龍，是龍族內的混血種，那雙金色羽翼除應龍之外，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尾龍的身上，不……

 

是毒虫也是龍族天敵的金翅鳥羽翼怎麼可能生在龍身上？

 

即便青龍已經重傷累累，仍讓螣蛇恐懼欲死，可卻見到那不是龍竟還能與金翼青龍纏鬥不休，其原因正是那隻龍王爪！

 

吃掉他……吃掉這尾青龍，不但能助長自己的道行，同時還能獲得不畏金翅鳥的力量！

 

為力量而貪婪瘋狂的螣蛇撲上前聯手攻擊青龍──

 

※

 

天之海‧龍宮

 

龍王總長朱聞烈正坐在書房中閉目沉思。

 

書房的巨型螢幕閃爍著「入訊」的燈光，龍王總長打開螢幕，便見眉間深鎖的東海龍王敖東青。

 

「總長，我方第四次所派出的精銳部隊戰死在東霧樹海，唯有龍羽拖命回到龍宮，但卻是重創而化為原形之態，左臂右足皆斷，幾乎渾身成殘……」

 

龍王總長雙眼一瞬閃過不敢置信的震驚目光。

 

龍羽，小飛幼時的同學，更是龍族的少年英才，他自是認得。

 

龍，雖然不同於魔物是七情六慾極為張顯的一族，但龍的本性既溫柔又凶暴，是感情很強烈的一族，他們總是以優雅和沉靜的氣質來表現，就算傷心欲絕，也絕不在人前認輸示弱。

 

尤其是王。

 

明知敖東青正在強忍，朱聞烈道：

 

「龍族絕不會挨打不還手，這該有的公道與仇恨必定討回。」

 

聞言，痛失不少將領的敖東青一瞬間也洩露了內心悲憤意欲復仇的情緒，揖手答「是」。

 

「龍羽現在狀況如何？」朱聞烈再問。

 

「傷勢極重，我試圖保住他一口氣，但人已陷入昏迷狀態，情況非常不樂觀，就算能救回也成終生殘疾。龍羽氣力耗盡，原形畢現，確定是被圍攻苦戰導致力竭，而他趕回龍宮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

 

朱聞烈微皺了眉，一句金翼是否現出並沒有說出口，只問：

 

「他說了什麼？」

 

「他說：不是龍。我猜測龍羽的話是指追查的『白應龍王』，並非是白金應龍王，龍羽身中螣蛇劇毒並不影響，但真正讓他重創的卻是白金應龍王的爪痕。」

 

龍王總長再問：

 

「可有留下任何線索？」

 

「我隨後立刻領軍趕往東霧樹海，只見現場有驚人的交戰痕跡，部下只餘殘缺屍塊，副官更不見屍首，唯留下一物。」

 

螢幕中，便見東海龍王雙掌托著一臺染血的錄像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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