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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直以為自己能對情感保持平靜,直到帝都魔王欲帶走妁華,往事前塵登時浮現眼前。

愛與情,在修行的道路上是必須突破的心關。

年少的動心,總告訴自己那是不成熟的、忽發的一種原始情感,只要時間一到,遠離便能平息。

而後他離開了,修行至今,也能保持心如止水,興許偶爾會憶起那雙清澈到純粹的金瞳,直到帝都魔王的介入命運,讓他發現……

如瑟洛提爾所說,他也只是選擇接受命運而已。

放不下的、忘不了的、捨不掉的、歷歷在目的,都是因果循環、業報自身。

與敖東青他們墨守龍族不得與外族通婚規定的原因沒有兩樣。

都是在逼自己接受。

以自我而言,是以上種種認為自己理所當然該去爭取,全以自我為出發點。

愛、情,果真在成為伴侶前都是自私的。

 

龍族的長老們先前斷定他會為了龍族而選擇顧全大局,即使先斬後奏也會接受,如此得寸進尺的這點,朱聞烈自承是被看透了。

讓他最後決定拒絕的原因,不只是為了自己。

去找陸季雪當面一談以了解對方是必要途逕,但他不能對自己否認……看見妁華與路西法做下約定時,心裡是受到莫大衝擊的。

即使聽到的只是片面之辭,恐有斷章取義之故,那考慮違反族規的決心瞬間還是被理智按下。

非關「值不值得」的問題。

職責使他而不能輕率以自我為決定。

只是自問原來面對感情與族規,也無法放手一搏嗎?

這點,他輸給沒有包袱的帝都魔王了。

 

去找陸季雪的時候,龍王總長有兩個心態,一是為了龍族確認事件究竟何故,二是,由她而考慮是否要顧全大局。

若是這位女性真有龍族所說的如此優秀,那麼為了龍族,他會選擇接受。

最後答案是確認了陸季雪並非不具野心的女性,也任性。

龍族裡,女性為蛟,傳聞她是蛟龍雙身,是為角蛟。

他沒有特別去看她的原形以確認是否為真。

多半角蛟的心思較龍為難測,陸季雪沉默時,確實給人沉著之感,當親自試探她的內心時,如聽見她與妁華的對話內容所給自己的反應一樣。

姑且不論她對自己所投射出來的情緒中不乏那暗中隱藏的情感,即使朱聞烈不知這是何時、何由產生。

陸季雪是個以自我解讀為出發點的女性。

這一點,妁華遇事的性情反倒比陸季雪更為沉著穩重。

當確認陸季雪不適合時,他自認鬆了口氣。

最後反思自己,他憶起了瑟洛提爾與慕老板所說的話,帝都魔王是因為妁華能讓他平靜而想帶她回去帝都。

那樣的出發點是為了自身。

至少帝都魔王是有原因有目的,那自己呢?

反問他自己需要妁華什麼?

沒有。

那為何念念不忘?

是情。

受到祝福的感情,會使人存在勇氣與對未來的憧憬,如將廣與時雨。

互敵立場的感情,使人情緒失控、使人受到折磨,如東青與妍芝。

不可存在的感情呢?

當這些問題已不是只想著自己時,或許能思考的較遠。

 

慕老板告訴他命運已經改變,沒有言明要他與妁華一起,卻又要他把握留下,慕老板不是個重視情愛之人,凡事必有他的依據與目的,就以龍王總長對他的了解,其因必來自生命的源頭──【萬物之源】。

再回頭想先祖對龍族的原則是為何而定?

規則是一種束縛,反之,也是考驗有否面臨萬難的決心。

如慕老板所說:知規犯規的懲罰更大。

所以這是考驗自己有否決心,為了私情,再次面對也許更可怕的考驗或劫難嗎?

龍王總長閉上眼,思緒百轉千迴。

他自我設限了。

──留下妁華,不該只是為了私情。

 

當心思平靜之後,龍王總長忽然想到一事。

妁華既是被別西卜所傷,在場者還有莉莉絲,莉莉絲此人非帝都魔王不可,又怨恨著瑟洛緹莉兒與妁華,以她之前在天宮處處作亂、無所不存的狀態……

即使莉莉絲真未到天宮作亂,那麼慕老板所提其的蛇妖又何故?

天宮最近似乎平靜地太弔詭了。

當然也不是希望天宮事很多。

 

蛇,大蟲,天敵為金翅鳥。

龍王總長遣了手下接訊往天宮的守備據點,要他們聯絡金翅鳥族長妍芝。

雖為天敵,但妍芝在職責上為是非分明的人,相關守備與戰爭方面並不會有所隱瞞或刁難。

等了半晌,手下卻回報道金翅鳥族長妍芝忽然不知所蹤。

不對,妍芝不是擅離職守的人。

龍王總長先行要人尋問金翅鳥族內部,一方面接訊到正回東海龍宮的敖東青。

「你到哪了?」龍王總長問。

『東海啊,還在路上,怎麼了?』敖東青反問。

「轉道去天宮一趟,金翅鳥族說妍芝失蹤了。」

『怎會?』那端傳來敖東青異常震驚的聲音道:『不可能吧?』

龍王總長挑眉,敖東青今天對妍芝反應如此之大的原因為何?

深夜裡,陸季雪一人獨坐廂房裡,隔著窗櫺望著將沉的明月。

這幾日在靈界天宮的心情起起伏伏,親自前去試探妁華之後,本以為已經讓妁華知難而退,但事情還是不若自己預料。

與龍王總長談完引起了莫大的情緒,即使情緒發洩過後,心情仍在激盪中,直到瑤池宮的宮女們傳來龍族那方捎來的訊息。

陸亦被打入龍族大牢候審,罪名是出言不遜、假傳旨意、欺君罔上。

原本念及功勞直接收回長老之位回北國退休,但陸亦心有不甘,出言不遜,滿心的憤恨換來的是罪刑加身。

過度衝動了。

龍王總長那時有注意她的手,不知是否看出了什麼?或只是掃了一回?

──為何願意成總長夫人?

龍王總長問起這個問題時,陸季雪憶起一回曾在年度會議上遠遠見到了龍王總長。

一眼失魂……?她不是這麼膚淺的女性,做這種只消一眼就投入感情的愚昧之事。但不能否認,心裡的聲音在說這是龍族內唯一能與她般配的男子。

這不是動心,只是想要得到。

許久沒有這種心情了,但她不願主動,素來只有人追她,沒有她追人。

當知道那些小龍王們要為龍王總長選擇對象時,她答應了父親參選,一切如她預料的成為萬中選一。

飛天族長去了帝都,這也是個很好的點。

一步一步都在盤算之中,直至妁華竟自天之海龍宮出現。

全亂了套。

當初為修行而與西王母和展華有所往來,也獲得一個玉皇稱為義妹的身分,即使不那麼認真,但也順利地成了她進入天宮最好的名目。

前去對妁華以未來當家主母的口吻對她說話,是自己太過急進。

待在天宮著實令她精神緊繃,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沉著,但這事她不能就這樣對妁華認輸。

指尖輕撫著右頰,陸季雪眉心漸聚。

總長夫人的位置,她不那麼在乎了。

但要做任何計畫,第一個最大的障礙必須先去除。

廊道外,花仙們快步地行走,遇上同伴就交頭接耳地互傳一件大事,陸季雪傾耳聆聽。

「欸欸……終於知道為何今晚沒見到妍芝族長來值勤,聽說是忽然失蹤了啊!」

「不會吧?金翅鳥族的人也找不到她嗎?」

「是啊!聽說完全無法查到她究竟在哪,完全銷聲匿跡,這消息也傳到九霄雲宮,飛天族長也派出人員協力去找了。」

陸季雪的唇畔牽起了明顯的弧度。

聽見了一個十分受用的消息。

瑤池宮真是一個完全沒有祕密的地方,任何時候都有快速而好用的小道消息。

「聽到那女人失蹤,妳看起來也很開心嘛!」

毫無預警地,後方梁上出現的女子聲音還帶著幾聲嬌笑,陸季雪毫不驚慌,袖裡赤色長鞭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甩向在梁上妖嬈斜臥的莉莉絲。

重生的莉莉絲也非是易與之輩,性感身軀向後一翻落下,欲讓赤鞭撲空,但赤鞭如同活體自有意識般隨著莉莉絲的行動而轉向,再次直撲莉莉絲!

同是使鞭高手的莉莉絲凌空旋身,避開赤鞭襲來的速度,蓄著銳長指甲的五指一揮,將赤鞭的來勢以爪風逼開。

本欲是一爪將赤鞭削斷,但那赤鞭卻絲毫未傷,莉莉絲「喔──」地一聲嬌媚輕吟,人已近身攻擊陸季雪,右手爪近戰抓擊,纏在左臂的黑色蛇鞭甩出,纏住回頭而來的赤鞭。

陸季雪一擊未中,也見莉莉絲與自己同屬鞭系武器,猜到下一步莉莉絲必以近攻為主,腰後月牙刃出鞘擋住莉莉絲的爪擊,唰唰連續兩刀逼開莉莉絲,待莉莉絲被刀氣逼開,赤鞭再由後方補位刺向莉莉絲的背心!

「想得美!」

莉莉絲回手一甩,黑鞭與赤鞭交頸相纏,兩人同時一扯,一黑一紅的長鞭如競力的蛇般拚力較勁。

看著陸季雪一身的白衣,而神態氣勢都是如天人般帶著孤高的氣息,莉莉絲一手拉著長鞭一手掩嘴卻嬌笑道:

「聽說白色是靈界仙女的代表色,但我看妳再怎麼裝仙也只是條大蟲,裡外都不成仙啊!」

陸季雪不受她挑釁,道:「妳是誰?膽敢來天宮作亂?」

莉莉絲呵呵直笑:「我妳都不認識,真是消息太落伍了,鄉下來的啊?」

「住口。」陸季雪橫眉道:「見妳模樣必是帝都魔界之人,帝都果真別有居心。」

「是又如何?」

莉莉絲輕蔑地笑著:「只是妳也沒清高到哪去,別在我面前裝聖女了,看了就跟妁華一樣令人作噁。」

「多言無益,看來還是讓人將妳拿下。」

陸季雪欲喚瑤池宮內的女衛,莉莉絲卻道:

「何必這麼嗆呢?咱們可是同伴。」

「道不同,豈有相謀。」

正要喊人時,便聞莉莉絲不懷好意地笑著:

「那麼右臉上的傷痕又怎麼來的啊!」

陸季雪心下一凜,不想理會莉莉絲,但下一句卻讓她打住了喚人的念頭。

「天潭那的事我都看到了,既然目標都是殺同一個人,不如妳我攜手,先滅共同敵人,再來分出高下如何呢?」莉莉絲引誘道。

「妳說什麼我聽不懂。」陸季雪道。

「一頭角蛇妄想裝成角蛟,再裝就不像了。」

莉莉絲忽地鬆了黑鞭,也不怕陸季雪是否再來攻擊,逕自走到屋內的長榻上坐下,交疊著性感長腿,挑起一綹髮絲以手指勾玩著,道:

「天潭裡本有人召了一堆蛇群去圍妁華那無恥的女人,結果吃蟲的母雞一飛來,那蛇群瞬間完全消失,變成一片片不知何物的細小碎片,讓我不能理解這是什麼召喚術。」

話說中說的正是金翅鳥妍芝。

陸季雪面無表情地聽著莉莉絲的話,聞她續道:

「而後呢,我就不死心的等啊等,想等著看還有沒有後續,這修理妁華的好戲碼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錯過啊!終於等到妁華離開那隻母雞,小蛇群更是變成大尾蟲,唉呀!真是讓我全身的敏感帶都歡喜雀躍了,結果……」

聽到這些話,陸季雪緩緩放下了赤鞭,美麗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

莉莉絲搖頭大歎,無聊地看著美麗指尖上裝飾的指甲藝術,道:

「一尾紅色大蟲明明有著大好機會,那莫名其妙忽來暴走的攻擊,反被妁華賞了個巴掌,哎呀,看了就痛啊!」

陸季雪並不答腔,全然與自己無關般。

莉莉絲笑問:「不承認啊?右臉上的傷痕又是怎麼來的?」

陸季雪終於道:「凡事都需要有證據。」

「對,不留證據。」莉莉絲妖嬈地起身,蹬著超細高跟鞋走向陸季雪,俯首並勾起她的下巴道:「跟我一起滅了那幾個女人不留痕跡,如何?」

移開莉莉絲的手,陸季雪道:「我不跟惡魔合作,放尊重點。」

「妖怪裝成仙女也只是妖怪。」

當陸季雪神色一變時,莉莉絲輕蔑地笑著:

「不過就是佛印遮著妳的真身嘛!我就不明白,靈界天宮這些人怎老是不好好張開眼睛看這世界真奇妙呢?一個個睜眼瞎子,當初不看清楚我這蛇魔女,現在又不看清楚妳這蛇妖女。」

「放尊重點!」

掌心凝氣擋住陸季雪的攻擊,莉莉絲笑道:

「是啊,好聽點就是尊重,但實際上根本是目中無人。」

「我不可能跟妳合作。」陸季雪道。

「那好吧!」

莉莉絲爽快地聳肩,婀娜多姿的曼妙身軀倏地放出數十條七罪所化的黑蛇咬住陸季雪,陸季雪一時吃痛,緊閉著眼睛抗拒著莉莉絲,地便見她獰笑著:

「不合作就把身體給我吧!」

正要將七罪因子轉入陸季雪體內以控制她的剎那,莉莉絲一陣詫異後呵呵笑道:

「原來是不只是尾蛇妖,還是尾雌雄同體!」

陸季雪霍地睜眼,發出妖光的金綠色蛇瞳對上莉莉絲,莉莉絲赫然不得動彈,就見陸季雪笑道:

「是又如何?」

陸季雪驀地化成一張符紙,讓莉莉絲一個撲空,當身體能動時,月牙刃已經抵在莉莉絲的後頸。

「這種東西,不是只有妳有。」

扣住莉莉絲手臂的不是手,而是赤紅色的蛇身,蛇身的雙叉尾端正刺在莉莉絲手臂內,毒素進入莉莉絲的身體。

未料,莉莉絲的七罪體也因此進入了陸季雪的蛇身之內。

「何必如此,我們倆比拚誰較狠也只是兩敗俱傷。」莉莉絲笑道:「蛇毒對我無效。」

陸季雪看著莉莉絲,轉念一想,遂道:

「也是,互相合作也不是不可。」

當陸季雪說出這句話時,莉莉絲催動七罪體完全進入陸季雪的體內,便見陸季雪美麗的面容上染了黑氣。

目的達成的莉莉絲浮現了惡質的微笑,她放開了陸季雪,陸季雪登時軟倒於地,莉莉絲傾身以手背輕撫著陸季雪受傷的右臉,看著她正感受著被七罪體侵入身體的痛苦中,她笑道:

「是個女人,又是個男人,七罪體除了催化惡之性格外,還能更催化隱藏的基因,我對妳的好感度上升了。」

「住口……」陸季雪咬牙說著,讓聲音更如痛苦的呻吟。

「沒讓朱聞烈娶妳真是可惜,好想看看他娶了個男人回家的表情,那些睜眼瞎龍一定會後悔莫及吧!哈哈哈!」

莉莉絲掩嘴長笑著,卻不知陸季雪貼在她背上的收妖符印也慢慢地滲入她的體內。

天方亮之際,敖東青獨自坐在天宮商城廣場的階梯上,明顯地有些失魂落魄。

通常狀況是只要非工作時間,無論敖東青坐在哪,都會有各色女子前來搭訕,讓這位風雅、風趣兼風流的三「風」龍王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寂寞。

但這回敖東青拒絕了任何女子的相陪,平時最注重的儀表也顯得有些鬢髮凌亂。

妁華因妍芝失蹤之事派出人員協助金翅鳥族一起尋找,這會兒換上普通便服出門的她有要事來到天宮商城欲辦,卻巧遇敖東青。

大略猜想敖東青為何在此而未回東海龍宮,妁華打定主意遂走上前,關心問道:

「你怎麼在這?披頭散髮眼周還裹個黑眼圈,總不會昨晚在哪家女子那風流了吧?」

敖東青抬眼看向妁華,便見眼下臥蠶真的略顯一夜未眠的青黑,他長歎一聲才道:「是妳啊?」

這什麼態度,見到她很糟糕嗎?本想叨他幾句,但想想算了,自己還有事要忙,妁華便跟他道別:

「看樣子你沒啥事,我先走了。」

敖東青拉住妁華,道:「等等,妳知道那女人在哪嗎?」

妁華自是曉得他在說誰,故意反問道:

「難道你坐在這也是在找人嗎?」

「我從接到烈的消息就找到現在,不知道究竟跑哪去了。」敖東青揉著眉心沒好氣地抱怨,「整晚疲於奔命,結果有人開口第一句就說我哪風流去,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陸季雪來找我放話的內容我都還沒跟你算,居然敢問我良心這回事?」妁華擺了擺手,見他這狀態決定不與他鬥嘴,便道:

「你也找不到?那妍芝究竟哪去了?」

「知道還用問妳嗎?」敖東青仍是語氣不佳地道。

妁華挑了挑眉,故意問道:

「是說,妍芝不過一時找不到人,你為什麼那麼焦急,還會特別來找她?」

敖東青一時語塞,滿腹心事卻說不出口。

見他那表情,妁華大概也了解,而敖東青並不曉得自己已知道實情,更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事,所以為了姐妹不戳戳他,著實忍不住。

看了四下只有守衛尚無他人,妁華靠近敖東青低聲道:

「你對外不是跟她不和保持距離的嗎?還是終於決定要面對內心,放下你們龍族那奇怪的規則了?」

「什麼奇怪的規則!」敖東青瞬間變臉,咆哮道:「族規就是族規,先天的規定豈有不守之理!難道妳是希望我們開先例影響全龍族嗎?」

被龍吼震一個險些向後倒的妁華愣了半秒,更聽出他話裡根本是連自己拖下水罵,妁華瞬間也火起來:

「你做什麼歇斯底里?」

兩人爭執的聲音驚動附近的守衛,便見他們雖未靠近但紛紛投來視線,妁華尷尬又覺不妙,當下罷了此事,忍住一時之氣不跟敖東青計較。

「你冷靜後就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而說了衝動話的敖東青也自知理虧,抹了把臉後再道:

「抱歉,我心亂如麻,不該將妳捲進情緒漩渦中。」

「沒事,反正你之前也說過不是嗎?龍一旦危及時就會變得狂暴,我這回是見識到了。」

率先平息自己的火氣,妁華再道:「只是我跟你家總長真的沒有怎樣,拜託你不要開口閉口就往我身上繞。」

敖東青納了口氣,順順情緒後再道:

「雖然妳說沒怎樣,但妳可知道他昨晚召開會議,澄清自己並沒答應過婚約之事,還自作主張的長老已經被打入牢中了嗎?」

妁華道:「不知,但聽起來你們龍族內部懲處擅自作主的人並沒有錯,為自己被冤枉之事澄清也沒有錯,重點就是跟我無關。」

「那長老是陸季雪的父親,而如果我估算未錯,烈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妳拒絕。」敖東青道。

「你的估算?那他有親口承認了嗎?」妁華反問。

「有些事就算不承認,大家也心知肚明。」敖東青道。

「既然你如此神算,那妍芝失蹤的事,你算得出來是為了什麼嗎?」妁華再道。

這問題讓敖東青臉色瞬變,忽青忽白之後,吶聲道:

「我不能肯定。」

「既然不能肯定,就如同你剛說的事,不要信誓旦旦地將自以為是當真,這樣只是給對方造成困擾。」

妁華簡直要拜託敖東青放過她般地道:

「拜託你們龍族人別再將事情往我身上想了,除非龍王總長今天他明確地跟你們說他是因為誰做了什麼事,你們再去跟那個誰過不去。」

「如果哪天真的到我們要跟妳過不去的時候呢?」敖東青道:「妳會答應他嗎?這是我最後一次問。」

「這種完全沒有根據性與可能性的事,不要再假設地來挑戰我的耐性。」妁華拍了拍敖東青的肩膀,「我去辦事了,你該好生想想自己的問題,那才是最重要的。」

妁華要離開時,因「那句自己的問題」發現話柄的敖東青忽地拽住妁華的手,道:

「為什麼妍芝失蹤妳不緊張?」

妁華一愣,立刻解釋道:

「妍芝那麼大個人了,還是金翅鳥族的女王,不可能輕易出事,倒是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敖東青忽視掉她的反問,不死心地問道:

「那麼妳說我的問題是現在最重要的,又是什麼?」

「我看你現在很困擾啊!只是順你狀態說的。」發現自己差點說漏嘴的妁華連忙撥開敖東青的手,「我真的得走了,再聊。」

見妁華假作冷靜地離開,但離開廣場沒多久就逃命般的快步往商城街內跑去,心覺鐵定有鬼的敖東青立刻跟在後方,他要看看妁華在做什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從瑟洛緹莉兒那處得知妁華到商城來的帝都魔王,本已追上妁華,卻聽聞敖東青與妁華的對話,暗中將內容聽罷,隨後再跟著敖東青前去。

來到商城的商店街內,這時候大多店家尚未開始營業,但有一間店是專為了深夜與凌晨的買家所開的自助結帳商店,店內沒有收銀服務員,只要帶著商品與卡片,在出店門時,會依掃瞄到的商品自動計算扣款,既便利買家,也方便店家。

妁華先到保健區選了些產婦養身的補品與用品,而藥材等物在飛天行宮都有不需多買,妁華再往兒童用品區而去,照著清單繼續選購條列出來的用品。

衣物雖有四大輔佐親自動手,但時間有限,又急著要將她們母子送到飛天行宮,需要一些照顧小孩的東西,但飛天行宮內根本沒有,對面是二哥閻羅大王的酆都地府,都是男人的地方更不可能有這些東西能買,只能先在天宮商城把初步的東西買齊了,好讓有經驗的李芍來幫忙時可以方便使用。

四大輔佐檯面上正在替她辦事,北蒼雲宿也有照顧孩子的經驗,本欲替她來買,但妁華心想這是她打算準備送的東西,還是自己來挑選。

天人的小孩成長期非常迅速,出生後在一夜之間就能成長到會依其元靈與父母能力所決定的年紀大小,讓幼兒與父母都不需要經歷太長的養育期,能力越強者長的越快,幾乎一眨眼的時間就到達進入善天塾的年紀可進行學習了。

喜孜孜地挑完五歲小孩需要的用品,妁華再挑了幾套可愛又帥氣的男裝與鞋子,這才趕忙出了店門,欲往九霄雲宮而去。

才一出店門未久就被敖東青堵住,妁華登時臉色心虛地一變,道:

「你怎麼在這?」

敖東青看著她手裡的東西,已經瞭然於胸,不理妁華抗拒的將她拉到一旁的街角處,問道:

「這些東西給誰的?」

「我送人的啊!」妁華立刻道。

「可以請教是送給誰嗎?」敖東青瞇眼逼問。

「跟你沒關係的人嘛!」妁華道:「我要去地府了。」

「剛好,我也有事去找閻羅大王,我送妳過去。」敖東青道。

「何必麻煩,咱各走各的,省得你們龍族又要找理由怪我。」妁華道。

不想再跟妁華兜圈套話,敖東青直問:「妁華,她是不是在妳那?」

妁華輕咬了下唇,這才抬頭對敖東青悄聲解釋道:

「敖東青,她是有難言之隱才來找我求救,別聲張,今天就會發消息說她人沒事。」

「所以她果真是……?」

聽到敖東青的懷疑,妁華略顯薄怒地回問:「所以,原來你根本知道?」

「不,當下都不肯定,所以我現在是懷疑……」

「那好,」妁華打住他的話,「既然不肯定,這些不需要你知道的事,不要多問比較好。」

「什麼叫做不用我多問?我……」

敖東青話還未說完,妁華再度一句話就讓他啞口。

「問了你能承擔嗎?知道了你能接受嗎?清楚了你能負責嗎?」

即使話中保留了祕密,但等同於以事實用著每一句話狠打入敖東青的內心,敖東青雖顯震驚卻不否認地喃喃道:

「果然如此……」

妁華扳起臉冷聲道:

「不管怎樣,現在抱著你龍族的族規與你的職責回家睡覺去,這事無論是怎麼造成的都與你無關,不要再去想、不要再來煩,不要破壞我們的好心情。」

「不,我……」

雖然抗拒這樣的決定,但敖東青說了一個不字便支吾不已難以開口。

妁華見他猶豫掙扎又痛苦的樣子難免還是心軟,長歎一聲,想拉開敖東青的手卻拉不動,她道:

「放手吧!不管怎樣你自己先好好想想,我還得趁沒什麼人時趕回去。」

緊抓住妁華手臂的手驀然放開,敖東青壓住了內心強烈的情緒,道:

「有什麼需要幫忙或是要我做的,隨時告訴我。」

妁華搖頭,道:「你需要做的就是當作什麼都與你無關。」

未留下聽敖東青的回應,妁華快步離去。

 

才走沒多久,妁華見到前方那等候的人影,忍不住伸手扶額道:

「怎麼我只是想低調的跑來買點東西,沿路就一直遇上熟人。」

帝都魔王聞言,冰刻般的俊容帶上笑,道:「我算是熟人了嗎?」

「你要算不熟我也只能隨你……」被他的話窘到不行的妁華再道:「一大早的,找我有事?」

「嗯,有急事要回帝都,來跟妳……」本要說道別的帝都魔王,想了想改口道:「來跟妳立個約定。」

「那先離開這邊再說吧!」

不想再給人看見這些產婦補品與嬰兒用品,妁華先將東西變小,收進提袋裡,再與帝都魔王一邊往天宮方向走。

 

沿途上兩人各懷心事,沉默不語,快到善見天城的城門之前,妁華避了一下,確認時間已過才繼續向前走。

帝都魔王不解地詢問,妁華才說這時間是天宮開會的時間,玉皇的天臣們都在稍早前進城,她不想又遇見熟人被誤會了什麼還要解釋半天。

明白原因的帝都魔王微一沉默,才終於開口提出擱在心裡的疑問:

「剛那些東西是買給朋友的?」

「對。」妁華正點頭,帝都魔王下一句登時讓妁華心臟一縮,「那位金色武裝的朋友?」

連忙要他噤聲,妁華急道:「別亂猜。」

想想也不對,為什麼會直接想到妍芝?妁華疑問地道:「你怎麼……會這樣聯想?」

帝都魔王簡單解釋著:「從妳與那位東海龍王在廣場上以及商店街那說的話,還有在那場宴會上,他們兩人的態度所聯想。」

妁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這算跟蹤與竊聽?」

帝都魔王停步,忙問:「妳生氣了?」

「有點。」妁華道:「沒人會喜歡被監視。」

「如果男人已決定要與女人共度一生,即使在女人尚未點頭答應約定前,男人見到另一個男人與女人正在密談,自會在意談話內容,如果男人不在意,那麼約定也只是隨口敷衍的矇騙而已。」

帝都魔王再對妁華道:「跟蹤一事我致歉,但所說的約定是認真的。」

「你這忽如其來的叫我怎麼回答?」

對「共度一生」四字一時難以反應的妁華愕然道:

「雖然你學會將心事說出口是好事,但是我們才沒多久前說好,要先從朋友開始不是嗎?怎麼就……」

帝都魔王搖頭,道:「薩麥爾跟瑟洛提爾傳消息回來,我離開太久,別西卜耐不住了,而瑟洛提爾說那孩子狀況不好,但似乎有解救方式,兩事相加,我不能再停留。」

「原來,這確實十萬火急。」妁華理解地點頭,「但即使如此,應該也不用在這當下急著要我回答你?」

「這裡有我介意的敵人。」

妁華正想說他想太多,帝都魔王握住妁華的手,再道:

「我必須面對現實,這不能掌控的範圍,我並不想被人趁隙而入……而那人就是朱聞烈。」

 

當帝都魔王說出人名時,而那人竟也說人人到。

少有在天宮眾臣們會議時間來到善見天城的龍王總長,今天就這麼出現了,還非常剛好地都聽見了帝都魔王所說的話。

三人互視,氣氛登時尷尬。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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