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此景,守在一旁召喚神差忽地自主意識幻化為武神差,立刻擋在總長身前,防備蛇鰻有任何想不利於總長的舉動,便能立刻取牠性命。
龍王擺了擺手,要武神差退下。
「總長。」武神差揖手正要建議不可放開這隻蛇鰻,但龍王總長依然道:
「礙不了事。」
手指輕動,蛇鰻周身的控制結界立刻消失,就見蛇鰻昂起頭來動了動,神差立刻擺出戒備之姿,蛇鰻只是低下頭喃喃念了幾聲術法,頭上便發出一道光波,光波形成線波,在蛇鰻的頭上像3D動畫般浮現的犄角與兩條超長觸鬚,而頭也出現異常的瘤包。
神差見蛇鰻確實無攻擊之意,便也收起了備戰之態,但仍保持著戒護之心。
蛇鰻一邊變身一邊解說:
「我才靠近牠,牠正好轉過頭來,我當場看見牠的頭上面居然有這種犄角,嘴邊還有超長的觸鬚,頭還一包一包的,最奇怪的是牠正面遠遠看起來像隻龍,偏生我看不到牠的腳,嘴巴還咧得很大,那時我心裡還在笑笑地想著『原以為是個天仙妹子的美龍,誰知道是個只有背影還可以的恐龍』,最誇張的就是,牠一轉過頭來,我才看見牠的大頭底下居然有一隻爪子!而且身體居然還只有我的一半長,真是可憐這頭殘缺又畸形的侏儒龍了。」
蛇鰻又使用光波在自己的前身浮出一隻爪子,道:
「像這樣的,一支白金色亮晃晃的龍爪,不過身體我實在學不來,牠太短了,短到我都縮不起來學牠,誰叫我是這麼英俊瀟灑的模特兒體型。」
龍王總長沒注意聽牠自戀的內容,他注意到是蛇鰻模仿出的頭型與那隻爪子,龍王總長忽地手一擺,蛇鰻眼前變出現一道光牆,浮現出宛若電影畫面般,在極黑暗的畫面裡,逐漸游出一條白色巨物,而蛇鰻才方看見這畫面,牠就立刻大叫:
「就是牠就是牠,遠看像條龍、近看像條蟲!」
「你覺得牠像什麼?」龍王總長問。
蛇鰻又昂起頭,活像擎著下巴思考般的動作,道:
「說真的牠很四不像,但是就我那天也是在黑漆漆的東霧樹海裡憑藉著烤肉的火光看見牠的模樣,要說牠是畸形龍,倒不如說牠是一尾變型的土虱吧?尾巴還真的很像,有沒有長鰭我沒看清楚,但牠張開嘴巴的牙齒還真的挺像魚科的,然後我有聽螣蛇夫婦告訴我的前主子,就是這隻土虱龍跟牠們聯手打死龍族的……哇啊!」
背後平靜的海面忽然轟地一聲自海底向上炸開巨浪,登時海面浪花狂舞,瞬間的驚濤駭浪撲向海灘,連守在一邊的神差也為之動容。
嚇得不輕的蛇鰻忙蜷縮起身回頭看看異變的海浪,又回頭看龍王總長,牠才發現這瞬間爆動的海浪是來自眼前這位大人的怒氣,連忙勸道:
「大大大大大……大人……你你你你你……你別生氣……有有有有有……有事我們、我們好好說,別別別別那麼生氣……我好怕啊!」
驚嚇到講話都完全結巴的蛇鰻蜷伏著身體,將頭捲到身裡只敢露出眼睛看著龍王總長,深怕這位大人下一掌轟到自己身上來。
雖然牠不太怕打、不太怕罵,但是牠很怕死!
就見這位大人闔上雙眼後就是一逕的沉默,蛇鰻既驚又抖地說:
「大人你別不說話啊,你不說話又更可怕了點了啊……」
龍王總長再睜眼時已經回復那份冷靜鎮定,他問道:
「確實如此?」
蛇鰻立刻挺起上身點頭道:
「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龍王再問:「你的前主子呢?」
蛇鰻道:「那個不顧道義、罔顧屬下性命的廢柴主子在司馬殺生郎殺來時,一見打不過就把我們丟出去當替死鬼,替牠斷後給司馬殺生郎砍,自己負傷逃走了。我猜牠一定是跑去跟螣蛇會合。」
聞言,龍王總長再道:「要我收留你可以,只是有一個條件。」
蛇鰻一聽到自己可以被收留,大喜過望道:
「大人你說,只要你一聲吩咐、只要你不是叫我打架,無論是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去!」
「很好,我要你……」
龍王總長微微一笑。
「當誘餌。」
「什麼!?」
蛇鰻頓時驚悚地一縮。
「不答應?」龍王總長笑問。
蛇鰻又挺起身用力搖頭又點頭:
「大人你說什麼我都做!只是……我可以先請教一件事嗎?」
「說。」
「第一件事是想問大人何方神聖?小的到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大人您?」蛇鰻問道。
「日後你就會明白。」龍王總長又是那句慣用的口頭禪。
蛇鰻點點頭,雖然牠識相地沒有追問,但依然不死心的搖尾示好,說什麼都希望能跟著眼前這位威風凜凜看起來就很可靠的大神:
「人家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雖然主人還沒真的收留我,如果我出去當誘餌又被打了,是不是完成任務之後,也能跟交通警察(註)報個名字來讓主人來認領我……」(註:巡守者,舉例如南藏醉)
話最後越說越小聲,甚至又習慣地用光波動畫給自己變出兩隻爪子可憐地對著爪,因為牠發現這位大人再度眼神不善,蛇鰻乖乖噤聲,識時務者為俊傑,牠露出亮晃晃的尖牙衝著牠內心無限景仰加害怕的未來主子傻笑。
龍王總長被這模樣牽起了一絲微笑:
「就看你任務表現。」
「是!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絕對不會讓大人失望!」蛇鰻歡天喜地的點頭,一副自己一定能成為龍王總長手下般的自信,牠追問道:「大人要我當什麼誘餌?」
「第一件事,先幫你起個假名。」龍王總長道。
「是!」正高興著的蛇鰻又忽然有點哀怨,「為什麼是假名不能真名?」
「一會兒你就會明白。」
「是!」蛇鰻用牠的3D動畫爪敬禮後,自己偷偷地自問自答:「一會兒?不錯耶,比剛才的『日後』快很多。」
「名字就叫:白瀧。」
「白龍!龍!我這條小土龍真的也可以叫龍嗎!?」蛇鰻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地道。
「是瀑布河川的瀧。」
「原來此龍非彼龍,為什麼我心裡會冒出了一股淡淡地失落與愁悵呢。」蛇鰻哀怨了一下又忽然精神奕奕,「沒關係,諧音嘛,過個乾癮也不錯,反正是個假名,期待主子給我取個真名!」
龍王總長沒有回話,便見他舉起手,掌心發出一道海水般的氣流罩在蛇鰻身上。
「哦哦哦──!」感到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灌入自己身體,如水一般的氣流充盈體內的蛇鰻發出連續驚歎聲。
果真如此,這尾土龍精並未說謊,雖有千年道行,但體內並無殺氣或亡靈之氣,代表牠從未傷過生靈,難怪能吃下青龍肉而不產生妖化的異變,只浮現淡淡的龍鱗,也才能承受龍王總長的靈氣而不發生爆碎的現象。
龍王總長心下有譜,當下氣一放。
「啊──!」
蛇鰻乍時發出連聲驚叫!
「唉喲喂呀!我的頭、我的臉、我的尾巴通通好痛啊!」
「安靜。」
「喔!是……」
忍著劇痛的蛇鰻不敢再叫,當一道藍色強光過後,痛楚也跟著消失,蛇鰻低頭一看,乍時忍不住驚叫:
「天啊地啊主人呀!我這活了一千年的土龍小蛇鰻居然長腳啦──」
※※※
一如司馬殺生郎所說,他果真是速去速回,事情交差完就回到自強號列車上與慕容飛等人會合,慕容飛他們也即將抵達目的地──臺東。
慕容飛沒急著問司馬殺生郎任務狀況,司馬殺生郎明顯就是很像剿了人家老巢得勝歸來,又鴉玄牠們才被打跑沒多久,在這種可能被隨後監視或是被敵人尋仇的狀況下,任務之事既繳了差就先不多提,以免橫生枝節。
司馬殺生郎沒有報告也是此意,打算到了安全地點再詳細告訴慕容飛。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搭上狐狸總管事先替他們特別安排的靈界私人專用接駁小巴士車,既寬敞又免去與別人共乘時不便談話的缺點,眾人順利前往臺東知本最知名的知本老爺酒店與狐狸總管會合。
臺東的山路雖無宜蘭的九彎十八拐那麼蜿蜒崎嶇,但一路繞上山對於睡眠不足的人也夠看的了,慕容飛保持閉目眼神狀態,只有百里紅與小王爺她們完全不受影響,一路興奮地看著山區風景,白河見紅小姐她們如此開心,心情也似受到渲染一般跟著放鬆了起來。
「紅小姐好似來到山區都很開心?」白河笑問。
「對呀,」百里紅猛點頭,「自然風景比大樓林立的都市好太多了,整個就是山好水好空氣好,這樣才能真正的放鬆身心。」
「等妳看到不該看的就一點都不會開心了。」仍閉著眼的慕容飛煞風景地說道。
「是有什麼不該看的嗎?」百里紅蹙眉問。
「萬物皆以靈氣為本,越是好山好水,會集聚的妖靈精怪就越多。雖然人類不似靈界這般依靠靈氣,但是靈感特強的人也喜歡往靈氣強的地方走,所謂風水寶地就是如此。」慕容飛解釋道。
「這聽起來沒有不愉快的地方啊?」百里紅不明所以地回問。
「人類本性就喜歡往有山有水的地方去,死後成靈了更喜歡,妳覺得妳會看到什麼?」慕容飛道。
「呃……」百里紅搔了搔臉頰,「是那種很難看的嗎?」
慕容飛睜開眼睛回望百里紅,道:
「正常的都被送往地府了,會留在原地或是有原因聚集的,妳覺得會是什麼?」
枉死靈、交替靈、災難靈……等等的地縛靈。
「那……只能祈禱別那麼壞運被我看到。」百里紅雙手合十道。
車子到達知本老爺酒店後,一行人下車讓服務員將行李全部卸下送往套房,慕容飛與狐狸總管通了電話,結果才沒幾句就見慕容飛愣瞪著手機,隨後無言地收了手機道:
「這傢伙居然已經跟老板先約在飯店悠閒了!」
老板正是妖怪早餐店的老板,慕容飛與司馬殺生郎成為引路人的啟蒙恩師,與狐狸總管和龍王總長是老朋友。
「不約他們一起下來吃飯嗎?」讓白河牽著的百里紅抬頭問道。
「那兩個老的早吃飽已經在泡溫泉,叫我們自己去吃。」慕容飛道,領著大家往飯店的歐式自助餐走去,讓服務生帶位。
而白河一手牽著百里紅、一手牽著湊熱鬧也要他牽的小王爺,兩人繼續邊走邊聊。
「紅小姐不是收妖除魔的嗎?也會怕看到亡靈?」白河疑問著。
「不是怕,是不喜歡看到。」百里紅糾正他,「雖然我是負責鎮魂,但看見長得太可怕的妖怪亡靈,晚上睡覺可也會作惡夢。」
「女人真是視覺的生物。連隻傻鳥都不例外。」走在前頭的慕容飛聳肩搖頭道。
「你這句有歧視鳥類的嫌疑!」百里紅怒指慕容飛道。
讓服務生領著各自坐入八人座的長位後,慕容飛讓小隻的都先各自開動端菜去後,他才道:
「欸,誤會大了,視覺的生物不算歧視,我只是在幫妳解析白河的問題真相。」
「那你呢!」坐在白河身邊的百里紅立刻反問。
「我也沒說喜歡呀,只是工作接了就是本份。既是本份,本身的習慣跟愛好都要先拔除掉,認真地將工作做完。」
「算你説的有理。」
「有一個重點妳沒說到。」
「啥?」
「看到恐怖的想也沒想,就是直接轟爆對方,這點妳沒跟白河說。」
「耶……」百里紅羞澀地揮了揮手,「我也沒想到對方這麼不耐打嘛!」
「是嚇過頭忘記要留餘地了吧,好歹人家可能有什麼冤情。」慕容飛道。
「通常會跳出來嚇人的應該也是故意或不存好心?」白河替紅小姐提問道。
「就是!」百里紅立刻擊掌,「白叔叔說的多好,雖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那些冒失鬼要跳出來襲擊我,也休怪我自主防衛。白叔叔你說對不對?」
「呃,我只是依狀況而論。」白河尷尬笑道。
慕容飛搖頭擺了擺手,「你們果然跟司馬是同一國的。」
「欸,屬下備受少爺誤解。」坐在旁邊正弄著iPad2,一路始終低頭沒參與話題的司馬殺生郎開口道:「我只是偶爾,不算慣犯。」
「偶爾的原因是?」百里紅問道。
「聽不懂人話。」司馬殺生郎簡單直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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