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吾述

比起天宮商城的熱鬧，只開在夜晚的黑市就像個普通的市集攤位，各個攤位賣著各界少見的奇珍異品，當然……

全都是違禁品。

會齊聚在這裡交易違禁品的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放眼望去一個個都是脫離三界管轄的自由浪人甚至是三界不管的罪犯。

身為天宮皇子的職責所在，理應是要把這些人通通抓起來關，但現在的狀態算是微服出宮，他得低調行事……

心裡想著自己十分低調，但先天條件就不是什麼路人甲乙丙的皇子，後天再怎麼偽裝，就算是野生狀態，仍是十分引人注目。

可惜本人常沒有這種自覺。

鎬天皇子正心想著眼前以找人為要，不浪費時間引來打鬥，而在場的人則是打量著眼前的貨色。

從鎬天皇子走入黑市的那一刻起，一身金燦燦、華麗麗的頂級裝備在他人眼裡是超高檔貨色，本人卻認為已經是他最低調的行頭，特別是背後的【寂滅無二】更是讓許多使用刀劍的武者覬覦，那鎬天皇子的外表看起來，又給眾人一個統一的形象……

無論他強不強，光身高就勝第一步了。

鎬天皇子唯一悲哀的是身高矮人一截，總給人好欺負的錯覺，天宮裡男性的文系天人身高是接近一米八，武系則一米九起跳，但鎬天皇子偏向後者，卻連一米七也不到，少年體型讓他給人小覷，也讓敵人吃了不少虧。

所幸那股渾然天成的皇者架勢還是挺能威嚇人，除了些沒長眼的三流人躁動外，有點級數的都能沉住氣想先探探對方虛實，才未輕易出手。

當然對皇子本人來說，這種不管懷著什麼心思的洗禮式目光早已習慣，對於這些賊人心裡的暗潮洶湧，鎬天皇子根本沒看在眼內，心裡只想著若要找人最好用的應該就是櫃檯服務。

並不想在攤位上浪費時間，自也知道場內的人對他不懷好意，所以鎬天皇子選擇直搗黃龍，走到服務檯前直接亮出各界通用的黑卡，不管是會被當名流、土豪或是肥羊、凱子，重點是要讓櫃檯給他真的答案。

這招果真奏效。

坐在櫃檯內的火辣美人手裡擎著一支精雕細琢的煙管，桃紅色的唇吐出淡淡的煙霧，早在鎬天皇子進門時已經在徹頭徹尾地打量對方斤兩，雖對鎬天皇子身高不滿意，但至少人長得夠體面、手上的黑卡也夠份量，看起來是個可以好好刮上一筆的對象。

美人妖顏媚色地傾身故意挺出幾乎要跳出低胸衣領的巨乳，聽聽這帥哥想問點什麼事，結果……

鎬天皇子才剛說明紅髮男子的特徵，美人臉色微微一變，鎮定情緒地問道：

「你說的紅髮男子該不會是指那個一臉跩上天、身高直上天、手裡還拿著把成天亂射的金弓、開口就讓人想撕爛他那張嘴的紅頭髮穿黑衣的男子？」

形容的真是萬分貼切啊！鎬天點頭稱是，這聽起來是熟人無誤了。

臉色又變了變的火辣美人，忽地端正坐姿還拉了拉衣襟，而在服務檯左右光明正大旁聽鎬天皇子問話的人也以竊竊私語的方式將實況轉播出去，加了多少油鹽醬醋就自由心證了。

鎬天皇子沒理會那些如火如荼傳燒出去的話，只聞美人再問他一句：

「你想找他做什麼？」

「我應該不用說明？」鎬天皇子雖是一派輕鬆，但內心十分謹慎，沒有打算讓這些人探知他的目的。

雖說他找那紅髮黑衣男子也只是揣著比延命有趣一點的出發點而已，但這種有趣不需要對人講。

「沒有理由我們不能進行交易。」美人謹慎地道。

「要理由可以，我想確知妳真的知道他在哪？」鎬天皇子問。

「不知道奴家怎麼統領這座黑市呢？」美人妖嬈地笑答。

看來是老板娘了。

要有理由，那最不具殺傷力的應該就是……

「想與他交個朋友。」

這時候，他見識了什麼叫做仇人滿天下。

一聲令下與刀劍唰唰齊響的聲音，鎬天皇子看著那以鬼魅之姿疾速飛退到眾人身後還下令開打的美豔老板娘，輕輕地揚起了單邊眉毛。

「交朋友？用這種笨氣十足的理由就想跑江湖嗎？」美豔老板娘笑道。

笨氣十足？說得也是。

對於這種陣仗是不以為意，不過這種群情激憤的模樣，那傢伙是到底結了多少仇家？

「我若打贏了告訴我他的下落。」鎬天皇子道。

「那也要你贏啊！」美豔老板娘呵呵地長笑：「贏了告訴你，輸了打死不賠，身上值錢的通殺！」

黑市果然是黑市，不是看錢就是看拳頭，沒有任何規章制定，只要他命夠硬，未來勢必要改掉黑市這些惡規陋習。

「好。」

鎬天皇子點頭，未來天子、君無戲言，【寂滅無二】出鞘，刀光劍影齊來加身之際，皇氣一爆，近身者首當其衝被震飛開來。

當然，貪者何其多，人海戰術般地衝上來，想搶錢的、搶裝備的，不要命地衝上來。

未過一柱香時間，地上倒的倒、癱的癱，一個一個重傷倒地，倒是無人死亡，鎬天皇子兵不血刃，人已來到美豔老板娘的面前，劍尖更是指著她的喉尖，淡漠的語氣帶著強勢的霸氣道：

「名字、來歷、住處，願賭服輸。」

美豔老板娘仍是呵呵笑著，但額際落下的冷汗正是說明著她完全沒料到這毛頭小子居然能打倒黑市裡這些頗有來頭的武者，甚至是她高薪聘請的保鑣全被輕易地打倒。

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若看其裝扮與劍──

莫非是靈界天宮出來的？

見其模樣，越看越是眼熟，這人難不成是……？

「花老板。」

「嗯？」鎬天皇子等著後續的答案，不過那紅髮男子叫花老板，總感覺名字搭不太上的人……

「這花老板當然是自我介紹。」正牌的花老板笑答，擎在手上的煙管一撥，輕輕推開了他的劍尖。

鎬天皇子沒將愕然表現在臉上，反而是鬆了口氣，再問：

「花老板，答案呢？」

花老板一臉為難地道：

「除非是自己遇上，否則他不隨便見陌生人，奴家若直接告訴你，他反而回來找奴家麻煩，那奴家連生意都別做了，不如你報上名字，奴家可以替你聯繫。」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鎬天皇子深覺這花老板生性狡猾，說不定是想探他的身份。

就當做給點下馬威，讓這花老板怕了，未來也方便整治這龍蛇混雜的黑市。

接過紙筆寫下名字，遞給花老板，花老板看了名字微微動了嘴角，看不出是什麼反應，見她搖了搖桌上的傳聲花，按了幾個號碼後，傳聲花那處傳來的聲音真是那紅髮黑衣男子的聲音。

跟對方說了有人找他後，那人問也不問是誰，就直接答應讓花老板說明他的所在位置。

這麼有膽識？

鎬天皇子在心裡笑了。

有意思的傢伙，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

說到做到的花老板，直接給了鎬天皇子地址與怎麼前去的地圖標示，吁了口煙後才道：

「那傢伙的名字奴家一個字也不想提，見到面你自己問他吧！」

接了花老板的地圖，鎬天皇子皺起眉，也難怪他找不到人……

遠在西域即將要到西方魔界的荒涼邊界。

這趟路不算好走，鎬天皇子直接在黑市辦了些乾糧行李帶在身上，拿了黑卡就要付帳，花老板卻雙手推回，既嬌且媚地以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低笑道：

「未來的天皇老子駕臨，奴家怎麼敢收錢，只希望您日後高抬貴手，少收點稅金、少派人關照，以此當做『報恩』就好。」

鎬天皇子掃了花老板一眼，這老板娘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只是這點小東西就想打平稅金，如意算盤也打得太響？

但看在她免費送了消息，就當她上道吧！

收起黑卡與地圖，鎬天皇子轉身欲走，背後的花老板恭恭敬敬地欠身道：

「恭祝您一路順風、多長身高。」

才說上道就馬上踩他這很難說到底介不介意的雷區，好樣的，他記住這花老板了。

鎬天皇子不將花老板損人的話放在心上，忽視兩旁那些對他又怕又恨的手下敗將們，擺了擺手邁步就往目的地前進。

※

天人飛行的速度很快，人類在不會飛的狀態要花上十天半個月的路程，天人在一天之內就能到，紅髮男子的所在位置也是一天內就能抵達的路程。

在這個雪花撩亂、幾乎遮蔽視線的狀況下，鎬天皇子深覺自己真是料事機先，這趟路光遇狂風暴雪與亂流，就夠他遲上三天三夜。

先前在黑市買了帳篷與乾糧等等東西全派上用場，還有閒情意致可以在大峽谷的山坳裡挖雪燒水煮麵看日出，當然實際上是亂流暴風擋了前路，連他這身在金字塔頂端的天人等級也難以飛行。

長途跋涉了三天，終於來到西域邊界，說荒涼倒也還過得去，人煙也不算稀少，已經可以聚成一個小村落，人口混雜著東西兩方，也幾乎都是混血種，對於外來人帶著警戒。

黑市裡多買的斗篷兜帽也有了用處，鎬天皇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遮得完全，想盡量低調不要引人注意，只是斗篷打開瞬間發現自己又習慣性手滑買成了金色，雖然可以遮住外貌，但怎樣也低調不來，索性就隨意了。

紅髮男子在這村落開了一間也是唯一一間的酒館，酒館名字就叫做：

有妖怪的店。

超直白到不行的名字，這「有妖怪」暗示著什麼？

是指客人？還是指老板？

酒館非常好找，就座落在村中央的一間木造長屋，招牌立燈還真的大咧咧地寫著「有妖怪」三個字。

當來往的村人發現他往那間小酒館走去時，從原本的戒備變成看好戲的神情，鎬天皇子更帶著期待。

走到木門外，玻璃窗已讓他見到那紅髪男子真的就在店裡，還站在吧檯內，對方也注意到他的來到，當他推開門之時，就聽見紅髮男子開口道：

「老花說的楊『搞』天就是你？」

…………

這種有邊讀邊、沒邊讀中間的文盲還敢大聲的嚷出來？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的知道哪個人生父母會給自己孩子取名來個「搞」字的？

重點是丟臉的是他啊……

第一次見面很有趣，第二次見面卻讓鎬天皇子只想給對方好好上點中文課。

－待續－

後記：

獵師悲劇了，檔案被hami回溯到六月中吃掉了存檔，幾萬字幾乎消失，只能從網路版重抓。

也許是花老板要走自己的出路吧....

從網路版重接花老板戲份，急速追進度中，本以為這次能悠哉寫稿悠哉睡的，又要開始跟日出say　hello

拼進度更新了。

by羅陵